这徐州刘氏乃是投诚陈王的家族,家底雄厚,势力强大,徐州上一任的刺史几乎就被他们架空成了一个傀儡刺史。上一任刺史卸任后,陈王本答应让这刘氏之人担任徐州刺史,好为他掌管徐州,但谁知道在楚明丰的运转之下,倒是让欧阳廷空降徐州,夺得了徐州刺史之位。
因此,刘氏便对欧阳廷极为不满。偏偏欧阳廷是个软硬不吃的刚硬性子,既不在乎刘氏的针对,也不搭理刘氏的讨好。并察觉出刘氏的势力滔天后,一直试图打压刘氏,将徐州的掌控权从世族手中夺回,重新回归到刺史手中。
再加上欧阳廷极为不喜陈王做派一事,这更是仇上加仇。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加到一块,刘氏怎能不记恨欧阳廷。
听闻是徐州刘氏在公报私仇之后,欧阳廷只觉得荒唐可笑,“这可是危急存亡关头,他竟还想着私仇这不是与我之间的仇恨啊,再没有粮,徐州百姓当真要十不存一了……”
商人也不敢多说,送完粮后便走了。
只留欧阳廷一个人站在院子之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又该做什么。
可笑,太可笑了。
欧阳廷这么想,他却笑不出来,甚至觉得悲哀万分。
只是因为私仇,因为政治的立场不对,便令所有人不准借给欧阳廷粮食,眼睁睁地看着徐州百姓去死。
徐州刘氏并不关心百姓死伤多少,他们只关心怎么给欧阳廷一个教训,只关心能否趁这个时机将徐州收入襄中。因为无论百姓死伤多少,总能生出来新的百姓,一茬一茬的,永远不会少。
徐州刘氏尚且如此,陈王又能好到哪里去
天下人又有谁能真正地将百姓放在心上欧阳廷忽然就迷茫了。
他想不通,也想不透,但当务之急还是粮食一事。既然知道了罪魁祸首是谁,欧阳廷就不准备当做视而不见。
刘氏不是想让他服软吗?那他服就是了。哪怕是让刘氏看笑话讥讽他也好,只要刘氏肯开口借粮,说什么欧阳廷也愿意。便是舍了他这张老脸,他也能咬牙做到。
因此,欧阳廷便亲自登了刘氏的门。
果然不出欧阳廷所料,一见到欧阳廷,刘氏族长虽面上带笑,但话里却藏着针似的讥讽了欧阳廷数次。堂内其他的刘氏子弟时不时哄笑一声,看着欧阳廷的神色满是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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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廷嘴唇紧抿怒火,硬是忍了下来,≈ot;如今徐州正是危急关头,刘氏身为徐州本地的世家,也应当为徐州尽一份心力。我不白拿你的粮,等来年徐州秋收,我自会将此次借的粮食尽数还给你。”
刘氏族长皮笑肉不笑地道“大人这话严重。只是徐州各地都有灾情,我们的庄园田地收成更是损失严重。不是我们不肯借粮,而是我们当真没有粮了。欧阳大人,你是一州刺史,总不能逼着我们把活命的粮食也拿出来救济难民吧≈ot;
这当然都是假话,徐州的良田不知道有多少被刘氏隐去,每年为刘氏生产庞多粮食。这些长年存活下来的世家从来不缺少存粮,但他们宁愿粮食在库中腐烂、被老鼠哨食,也不肯拿出来救济百姓。
欧阳廷将本想骂出口的“荒唐”二字吞下去,平静地道∶“若说其他人说没粮,我或许还会信,但你刘氏没粮,你我都知道其中有多么虚假。刘族长,我已知道你不许其他人借我粮食一事,若是本官以往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向你赔礼道歉。只希望你看在外头那些与你同是徐州之人的难民身上,能放下与我的仇怨,借粮救一救他们。你若有什么条件,尽管同我提。我欧阳廷能做的,便绝不会推辞。”
刘氏族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道∶“欧阳刺史倒是为国为民、令人高看……罢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刘氏也不是不能借粮。”
欧阳廷心中一紧,知道来了。
≈ot;我给刺史大人指明两条路,≈ot;刘氏族长摸了摸长须,慢悠悠地道,≈ot;其一,你同陈王投诚,以后便做陈王的部下,为陈王掌管好徐州,听候陈王的差遣;其二,欧阳大人若是不想投诚陈王也可,只要将你手中的徐州刺史之印交出来给我,再在这里给我磕个头赔礼认错,我便同意借你粮食,欧阳大人怎么看≈ot;
欧阳廷怒不可遏,气得双手颤抖,“你这是欺人太甚!”
刘氏族长重重拍了一下扶手,冷哼道∶“欧阳大人,这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我已为你指明了路,做不做由你做主!不过欧阳大人,容我提醒你最后一句,你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吧,周边几个州都没有人愿意借粮给你,州内也没人敢冒着触怒刘氏的风险援助于你。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你可要想清楚了。≈ot;
欧阳廷瞬间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暗喻,惊愕非常,指着他不敢置信道“周围几个州之所以无人借粮给我,难道也是陈王的授意吗≈ot;
刘氏族长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有说话,这便是默认了。
“荒谬,当真荒谬,”欧阳廷喃喃道,“你们想要徐州,就使出这样的手段。枉费你们名满天下,个个背着仁义之名、忠君之称,口中说着为君为民、忧心天下,实则狼心狗肺,从不将万民放在眼里……陈王哈哈哈哈,陈王他配当什么王”
他手握成拳,猛地砸了一下桌子,喝道≈ot;我欧阳廷就是死,也绝不与这样的人为伍≈ot;
刘氏族长被他拍桌子的气势一震,随后便大怒道∶“你胆敢冒犯陈王,欧阳廷,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如
今除了陈王,还有人能救你与水火吗?!你难道还在指望你的弟子元乐君?可笑!陈王如今三州在手,徐州就在陈王势力之中,元乐君远在北方荒凉之处,你不要以为他是闻公便可为你撑腰了!元乐君畏惧陈王,否则也不会同陈王提出洛水盟约,陈王不允他人救济徐州,你当元乐君敢远赴千里,冒着惹怒陈王的风险也要深入徐州来给你送粮吗?欧阳廷,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人都与你一般愚钝”
刘氏族长笃定元里不会支援徐州。
元里既然提出了洛水盟约,五年内答应不对陈王出兵,那自是畏陈王的势力,有和陈王结盟的意思。
这些年来,元里每年得到好东西便会上贡给天子,讨好天子,这又何尝不是在讨好陈王?即便元里当真有胆气,但南方如今大半归于陈王,徐州正在扬州北侧,元里就算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也不会亲自来徐州,让自己深陷陈王的势力之中。
正是因为自信元里不会来,刘氏族长才敢如此不给欧阳廷颜面。之后就算元里送了东西来,只要闻公不亲临,刘氏有陈王作为靠山,也敢将其送来的东西尽数扣下,让欧阳廷孤立无援。
欧阳廷气得胡子乱颤,呼吸变得沉重。
刘氏族长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快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