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扒着窗子看了一会儿,转身坐到殿前台阶上,托腮望着远处发呆。
她也许真的做错了,她的错误不仅在于没有提前告知徒弟们她的决定,更在于这个决定本身。
她不该赴死。
皞辛说的对,她眼中只有太初派这个模糊的概念,却没有爱她的一个个具体的人。她只考虑到了灵气充沛对他们是好事,却没有考虑过在恢复灵气和与她同在这两件事情之间,哪一个对于他们而言是更重要的。
归根结底,她做出牺牲这个行为,是为了不让自己良心难安,看似无私,实则自私到了极点。她以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问心无愧,可在看到了徒弟们的伤痕和泪水后,她的愧疚之情比之前更盛。
“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岁寒,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吧。”她握紧连理枝,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该弃你而去,弃你们而去。我辜负了所有人的喜爱,成为了我最不齿成为的人。我很痛苦,但我知道这痛苦是我应得的,若你们恨我怨我,都是我该承受的,可是……”
一滴泪砸在台阶上。
“我还是卑鄙无耻地想要获得你的谅解,至少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久,还要继续蹉跎下去吗?我很想你,岁寒。”
身后的殿门吱呀一声,沈青芒立刻回头,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身影渐渐清晰。
辜岁寒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她面前,伸出手。
她擦擦眼泪,红着脸把手送入他的掌心,被他拉起。
“原来师尊也是会这样哭的。”辜岁寒看着她的泪,神色莫测。
沈青芒小声道:“别看了好不好?好丢脸。”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拭去她眼角泪痕,但很快又湿润了一片。
沈青芒脸更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有些控制不住。”
辜岁寒轻轻笑了。“没关系,哭吧。”
沈青芒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遇到危险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十分自欺欺人,师道尊严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现在是他的徒弟嘛。
辜岁寒伸出手,从她的发顶一路向下,轻抚她的背脊。
“闭关这些时日,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对师尊生气,不该囚禁你,不该有……恨意。是不是我过去在你面前显得太情绪化,才让你觉得我不够成熟,所以遇到抉择时不会想到征求我的意见。”
“不是这样的。”沈青芒猛摇头,闷声道:“你没有错,你有这些情绪都很正常,是我这个人太混蛋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再关我个一年半载都可以,只要你能时不时来陪我。”
“师尊怎么突然想开了?”
“我见到了阿辛和阿融。”顿了顿,她说:“阿融以为我是和姜涔云相像的人,但阿辛似乎很快就认出我了,忘了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眼神。”
“哎?”沈青芒抬眼看他。
辜岁寒低下头和她对视。“您看我们的眼神,永远温和包容,就像一团云。”
------题外话------
鸵鸟遇到危险其实是会跑的,不会把头埋在沙子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