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膳房。”
温梨笙就提着灯盏带上大氅的帽兜往膳房而去,路上她脚步有些匆匆,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去膳房,快到了的时候就见屋里亮堂着,膳房开伙做饭,欢声笑语从里头传出来。
气氛这般欢乐,就代表谢潇南的伤势应该是不重,或者是鱼桂会错意了,他压根就没有受伤吧。
想起自己也没吃晚饭,温梨笙给自己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提着灯就进了膳房旁边的屋子,刚一踏进去,屋里说话的声音就小了很多,众人都瞧见了她。
谢潇南正坐在平日里吃饭的桌子边上,左臂的袖子被褪下,露出洁白的臂膀,医师正给他抱扎上头的伤,旁边摆了一盆血水。
听见动静,他抬眸看来,面上还沾了点血色,似乎刚从恶战中结束,眸光却柔和:“怎么来这了?”
温梨笙没想到他真的受伤了,就将灯往旁边一放,愣愣地走过来,脑袋一时卡壳:“我……”
谢潇南的声音低下来:“是把你吵醒了吗?”
温梨笙没有回答,就盯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看了一会儿,医师将细布一层层包裹上之后血色还是渗透出来,她指了指伤口问:“你受伤了?”
谢潇南轻描淡写:“小伤而已。”
她又看了眼旁边的血水,应当方才用来给他清理伤口的,把一盆清水都染红了,怎么会是小伤呢?
她伸手往盆里探了探,那水刺骨冰凉,冻得指尖都有些疼,寒冬腊月里受伤,又用这样冰冷的水清理伤口,谢潇南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怎么会有人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啊?
他不是反贼头子吗?反贼头子连一盆清理伤口的温水都没有?
温梨笙也不知怎么,就来气了:“大过年的有血光之灾,来年定然不吉利。”
谢潇南被这话逗笑,嘴角牵了一下:“倒也不必这样诅咒我。”
说着就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丢到她怀里,温梨笙抬手接下,就见是一个油纸包着的小玩意儿:“这是什么?”
谢潇南道:“不知道,可能是一种糖吧,甜的。”
温梨笙拆开一看,发现是糯米糖,这种糖不算甜,是纯糯米打的,所以小孩子不爱吃,温梨笙吃得也少,这会儿她把糯米糖攥在手里,心中很不是滋味。
见她久久不动,谢潇南道:“不喜欢吃?”
温梨笙连忙拆开油纸:“怎么会,当然喜欢。”
塞到嘴的时候,甜味就从舌头上晕开,一直蔓延到喉咙里。
谢潇南的伤势抱扎好之后穿上衣裳,饭食也随即被端上来,这些士兵应当是饿惨了,话也不再说,只管闷头吃起来。
温梨笙也顺势坐下来一起吃,游宗就道:“温姑娘晚上没吃饭吗?”
她摇摇头:“我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
“吃饭还需要有人陪着啊?”
“平日就算了,但是年夜饭……”温梨笙道:“自己吃的话,难免显得有些可怜嘛,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们会那么晚回来,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亮了。”
游宗笑了一下,没再接话。
“如今在沂关郡的事已经办完,明日我们就会启程。”谢潇南突然开口:“到时候你会被安排到别处居住。”
“你们明天就走?赶那么着急?”温梨笙甚至没在意他的后半句话。
“趁着雪势不大还没封路,需得快些离开。”谢潇南道。
温梨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原先她是真的盼着谢潇南快点离开,别在沂关郡停留,但这会儿听到他说明日就会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烦闷,想起他方才的话,温梨笙这才道:“我不能回温府住着吗?”
“温府不安全。”
“那我爹呢?”
谢潇南敛了敛眸,不动声色地朝她撒谎:“温郡守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