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笙咧着嘴笑道:“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能在爹的身边就行。”
温浦长看着她,心底一片柔软。
曾经的他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婚后丧妻,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是天煞孤星,命中克亲,身边的亲人都会离他而去。
然而当初那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娃娃一晃就长得这么大了,如晴空下的朝阳,永远洋溢着蓬勃的生气,好似永不枯竭,她就这样陪在他的身边,度过一个又一个新年。
温浦长思及此,眼角就有些湿润,突然豪情壮志道:“笙儿你放心,爹定然会帮你办成这门亲事!”
温梨笙连连点头。
又坐着与温梨笙说了一会儿话,温浦长这才起身回自己的住所,忽而觉得事情不对劲儿起来。
方才因着被自己女儿的话感动,所以一时间情绪上头,断言到一定办成此事,眼下回了院子,情绪冷却,一下子就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在奚京住的这段时间,温浦长多少也了解了谢潇南在皇城的名声有多响亮,平日里的玩伴不是当今的皇上,就是周丞相家的嫡子,更是城中大多数少女暗暗倾心的对象,只要往酒楼茶馆里一坐,没多久就能听到有人谈论起景安侯世子的才貌。
加之他出生高门,每年想着与谢家攀亲的人几乎将门槛给踏破,甚至连周丞相都有意与谢岑提过婚事,不过谢潇南许是没有心悦的人选,便一直没有松口。
等于说皇城中不知道有多少高门望族的眼睛盯着谢家,这让他一个没有背景,刚刚升官的小郡守上门谈婚事,岂不是把人大牙都笑掉。
温浦长左思右想,决定还是为了女儿把这张老脸给豁出去。
于是第二日用过午饭,他就带着皇上赏赐的上等名茶去了谢府。
谢岑很早就出了府,是谢潇南亲自接待,这倒是让温浦长颇为意外。
温浦长只得先跟他去了正堂,问道:“世子近日不忙了吗?”
谢潇南微笑:“这会儿清闲了,等会儿还要进宫去。”
温浦长叹气:“这段时间世子倒是忙碌得辛苦,等着事情结束之后,便可好好休息一阵了。”
谢潇南道:“是,也快忙完了。”
“那便甚好,”温浦长说话间顿了顿,而后道:“世子如今也快及弱冠之年,不知可有考虑过婚姻大事?”
谢潇南从下人手中接过茶盏,轻轻放到温浦长的面前,双眼笑得弯起来:“自然考虑过,且心中已有确定的人选,打算事情忙完便上门提亲。”
温浦长听说他心中有了人选,一下子失落起来,话也不知道如何接了,想到女儿那张满是期待的脸,都不知道回去要如何告诉她这个事。
“不知世子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温浦长不甘心地问。
谢潇南笑吟吟道:“温大人先不必问,很快就会知道了。”
还打哑谜。
温浦长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有因着谢潇南等会儿还要进宫,说了没两句他就离开了谢府。
事情非但没有办成,还带了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回去,温浦长一时间不大愿意回宅,又跑去了衙门找谢庚,忙活到了晚上才回家。
回去的时候,就从下人口中得知温梨笙已经睡了,便暂时松一口气,是打心眼里不想讲这个坏消息说给她听。
温浦长回到住所,越想越觉得难受,于是起身命下人开始收拾行李,盘算着这几日就去把腿给摔断,带着女儿回沂关郡得了,免得她留在此地伤心。
这一夜,温浦长辗转反侧,半夜难眠。
第二日一大早,正在熟睡时,下人忽而上前来敲门,称是景安侯世子上门,温浦长一下子就惊醒,连忙起身穿衣洗漱,出门迎客。
快步赶去正堂时,就见门外的院中堆放着一个又一个大箱子,上面绑着红色的绸带,几乎将院子给堆满,仅留出走路的一条道。
他满心疑惑,走到正堂外往里一看,就见谢岑与唐妍并肩而坐,谢潇南一身金丝雪袍站在当中,原本瞧着墙上的字画,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便转头,墨眸看向温浦长,俊俏的眉眼荡开一层笑意。
他头一次先对温浦长稽首行礼,声音清朗道:“温大人,晚辈谢潇南对令爱倾慕不已,朝思暮想多日,终决定随爹娘上门提亲,求娶令爱,望温大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