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野被激怒了,他咬紧了后槽牙,拳头握得紧紧的,面上出现愤怒之色,仿佛在隐忍这什么。
温梨笙见状,立即添了一把火,将声音提高,对他道:“像你们这种将矛头指向无辜百姓的人,才是最该死的,你们不配称为人,只怕是死了之后下辈子投胎也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些被你们这个邪术害死的人,化作魂魄也会每日每夜的盯着你们……”
“放屁!”洛兰野终于忍不住,拳头用力地砸在床铺上,铁链拉扯着,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涨红了脖子怒吼道:“这根本怪不到我们头上,这个古老秘术是你们大梁的皇帝亲自从诺楼王室讨要过去的,他曾用沂关郡往东七座郡县作为交换,从我们手中换走了这个秘术,却没有履行承诺,你们大梁的皇帝才是最卑鄙无耻,言而无信的小人,还说什么一言九鼎,简直就是笑话!”
他将这一番话用力吼出来,声音震耳欲聋,温梨笙却双肩一松,彻底满意了。
她先前那个在马车里的梦境,洛兰野跟阮海叶争吵的时候曾说过此事,洛兰野说那是大梁咎由自取,那时候她就已经隐约有些怀疑了。
这个来自诺楼国的古老秘术,真的是由洛兰野他们带进大梁的吗?
若真是如此,洛兰野为什么会说这是大梁自作自受?
后来在川县看见了那个活人棺的阵法,图纸上有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图腾,这个图腾温梨笙的记忆中很陌生,前世出现的活人棺阵法中压根就没有这个东西。
这让她隐约察觉到,这个阵法与前世的那些阵法大不相同,川县的这个可以确定是阮海叶带的那一批诺楼国人所为,但前世的那些,没有诺楼国王室印记的,是不是表明了长生教并非来自诺楼王室。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长生教可能是来自大梁的人所创建的。
若是如此的话,倒能与洛兰野的话对上,真是大梁人创建的长生教,大肆宣扬活人棺的献祭仪式,那么造成这种邪术四起,残害无数无辜性命的灾难发生,可不就是大梁自作自受吗?
第二个梦境中,洛兰野手里拿着装着一沓东西的信说那是二十年前的真相,让谢潇南做选择,那个信封里装的绝对是对谢潇南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那个真相代表着什么,温梨笙想从洛兰野这里得到。
所以她才故意用这种方法激怒洛兰野,让他在发怒的情况下说出诺楼邪术的秘密。
只是温梨笙自己也没想到,这事居然会牵扯到先帝头上。
谢潇南听到之后也露出些许震惊之色,他拧着眉头,沉声道:“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能让你死多少回吗?”
洛兰野无比嘲讽地冷哼一声:“我没有必要跟你胡诌,这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也正常,二十年前大梁皇帝不知在何处听闻诺楼有一秘术,在献祭的阵法中可保人延年益寿,百病除身,长生不老,于是便派了一群人来诺楼交涉,承诺用沂关郡往东的七座郡县作为交换条件,但却在拿走秘术之后出尔反尔,甚至将进入梁国的诺楼使者全部斩杀,这就是你们大梁的好国君。”
谢潇南眸光变得森冷,盯着洛兰野,良久之后才慢慢说道:“一派胡言。”
“你不信?”洛兰野见他脸色不好看,一下就乐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也是,恐怕在你们这种愚忠的人心里,不管怎么说都会把大梁国君放在第一位吧?可惜我说的都是事实。”
“许清川,”洛兰野突然说出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谢潇南墨眸中满是阴沉。
“他就是二十年前亲自来诺楼王室与我父君交涉谈判的人,他还带来了大梁国君的亲笔信,足足有七张郡城转让书,上面盖着大梁帝王的专用玉玺印记,用我们这里换走了王室秘术。”洛兰野道:“这些东西我们现在可还保留着呢。”
话已至此,连温梨笙都无法沉默了:“你说的这些,句句属真?”
洛兰野道:“我不屑于谎言,这本就是你们大梁欠我们诺楼的债,我不过是为讨债而来。”
这是真的。
温梨笙知道,他说的全是真的。
重生之后,她在一步一步的前进之下,挖出了这个巨大的秘密。
她立即想到梦中那个被洛兰野抓在手中的信,扬言那是二十年前的真相。
若那信封里装的是先帝亲笔写的郡城转让书,还盖上玉玺之印的话,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前世那场邪术灾害的始作俑者,其实是梁氏皇族所为,先帝追求了这邪术的秘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给搁置了二十年,而后新帝继位,重新拾起这个邪术,引发了一场旷世持久的动荡。
前世谢潇南起兵造反,并不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相反他所经过的每一个城池中,但凡出现有活人棺献祭阵法的出现,都会被他铲除得一干二净,且将城内作恶的山匪赶尽杀绝。
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当初辱骂憎恨他的人虽多,但拥戴他的人也不少,所以他才能顺利坐上帝座,受万众朝拜。
若是这个真相昭告天下,那么世人就会知道,并非是谢潇南负了大梁,他用结实的臂膀扛起大旗,在乱世之中坚定步伐,一步步从边境走向奚京,在世人的辱骂之下将祸害大梁的皇帝从王位上拽了下来。
正如洛兰野所言,那封信里的东西对谢潇南来说是很重要的。
没有这些真相,所以谢潇南成了反贼。
他本可以成为英雄的。
温梨笙在这一刻,终于释怀了,眼眶莫名的发热,好像马上就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