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南说:“你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昏厥,离死就差一步了,但好在医师施救及时,你被救回来。”
“我的生辰宴也因为你被毁了,宾客散去之后,我去床边看你,你就躺床上拽着我的衣裳,强行让我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
他说完这一句,轻笑了一下。
温梨笙仿佛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些许片段。
“谢晏苏,到这边来,别站在小姑娘的床前。”
“我没想站,是她拽着我……”
谢晏苏,难怪她会感觉这样熟悉,原来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六岁的谢潇南见过四岁的温梨笙,
但温梨笙只记得落水,却不记得谢府,不记得谢晏苏。
她突然支起身体,轻覆过去,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谢潇南的颈窝里,闷声道:“谢谢你。”
谢潇南没想到她突然过来,神色怔愣一瞬,而后感觉到脖子处有温热的湿意,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你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救得你。”
温梨笙也不知道自己谢什么,就是觉得要谢谢他。
她想起当初他初入沂关郡时,在峡谷上与她相遇,谢潇南问出那句“沂关郡郡守温浦长,与你是何关系”的时候,恐怕就已经认出了她是当年落在他家鱼池里,抱着大龟咕咚咕咚喝水的小姑娘。
起初那些日子的相处中,他冷淡也好,凶恶也罢,却从未做出过伤害她的事,甚至在制定好了完整计划的情况下,因为迁就和纵容她而一再打乱。
虽然看起来次次都情况危险,但她才是最安全的那个。
他其实就是一个心软而温柔的少年,只不过披上了冷漠的外衣,让人不易察觉罢了。
温梨笙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亲昵的表达内心的喜欢。
谢潇南有些乱了方寸,将头偏过去,喉结轻滑,低声说:“到你了,随便跟我说些什么,长时间的安静会让我想要睡觉,我现在需要保持清醒。”
温梨笙松开他,又乖巧地坐下来:“那我给你讲讲我七岁的时候单挑街头恶犬的事吧。”
温梨笙用足了修饰语,把她曾经的辉煌事迹添油加醋的给谢潇南讲,时不时还要问他一些话,让他出声回应。
但谢潇南失血有些多,渐渐的温梨笙就发现他精神远不如之前,随时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且她一摸谢潇南的手,发现他原本温热的手掌竟开始泛凉。
温梨笙又开始惊慌,捧着谢潇南的脑袋说:“世子,你看着我,别睡过去。”
谢潇南看起来有些疲倦的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担心的她,淡笑一下:“你继续说,我不睡。”
于是温梨笙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见他想要闭眼睛,就捏着他是手,捏他的指关节,挠他的掌心。
诚然这对现在的谢潇南来说十分煎熬,但他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睡去,伤势会变得更糟,温梨笙不敢懈怠。
将近两个时辰,她没有一刻停歇,嘴巴都说干了,嗓子也变得喑哑,把她能吹牛的事从七岁讲到了十五岁,谢潇南的回应越来越少,最后他好像半昏迷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是偶尔会动一下手指头。
温梨笙强撑着,坚持着,终于等来了风伶山庄的人。
风伶山庄一向提着黄灯笼找人,温梨笙听见有人喊她就急忙跑出山洞,看见黑暗之中有星星点点的黄灯笼移动,长时间紧绷着神经顿时裂开,她哭喊着回应:“我们在这——!”
她的呼声得到了回应,那些人冲着这边快速而来。
温梨笙回到山洞里跪坐在谢潇南身边:“世子,世子你醒醒,有人来救你了!”
谢潇南睁开眼睛,耗尽了精神力之后他看起来很虚弱,他看了看温梨笙,眸中倒映着她落下泪水,慌张和喜色交织的脸,而后身子往前一探,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一吻,嘉奖似地呢喃道:“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