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长公主叫上了薛珍,自从薛珍同王季玉和离后,这是她第一次到王族宗室府中去,上一次她露面也是因为皇上设的国宴。
庆林长公主的想法很简单,她无法眼看着薛珍自己一个人过下去,不管薛珍心里是怎么想的,庆林长公主都惦记让薛珍再嫁,贵胄望族云集的齐王府是最好的议亲场合,长公主也可以探听望族主母们的口风。
这一回,庆林长公主下决心给薛珍选个门风好的人家,哪怕家底不丰,也要挑一个老实,品德过硬的男人。
如果有各方面合适,即便薛珍做继妻也行,不过前面不能留下嫡子,否则又是一堆堆的罗嗦事儿。
“珍儿,你想什么?我叫你都没听见?”
庆林长公主不放心薛珍,回到府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披星戴月的赶到薛珍闺房,将燕窝递给薛珍,见女儿神色婉约哀怨,心底戈登一声,吓白了一张脸,“你不会还想着燕国公世子?”
薛珍愣了一会,用银勺搅动着轻轻搅动燕窝,眼睫低垂,轻声说道:“惦记又能如何?我还能从她手里抢走燕国公世子?”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珍儿,世上有得是品行善良的男子,不是非他不可!你别再抢别人的姻缘了。“
长公主抚了抚额头,眼里带了一缕的悔恨,叹息道:”其中的苦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宁欣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珍儿你再能干也斗不过她,咱们还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好。”
薛珍放下了燕窝,安慰长公主:“娘,我早就不想燕国公世子了,自打晓得世子爷是她看中的,我就放弃了,见过鬼的人还不怕黑么?我连着摔了两跤,一次比一次狠,像她那样的人总会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得很好,再艰难都难不住她,我……比她差远了,即便我是……”
即便她两世为人依然比不过宁欣!
长公主仔细端详了薛珍,“你能这么想,我放心了一些,珍儿,咱不同她比。”
“娘,我晓得的。”薛珍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脑袋靠在庆林长公主肩上,低声道:”我想看看她最后能过得怎样,是不是比我……经历……的那世更好。”
薛珍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长公主都没听清楚,疑惑的看了一眼道:“珍儿?”
“今日您也见了燕国公夫人,你说她会喜欢宁欣么?”薛珍笑着反问,“她身边的那个叫宁姐的少女……是不是给世子爷准备的?”
长公主这才信了薛珍放弃了燕国公世子,本性上说长公主有女人所有的特征,其中爱八卦是必不可少的。
“我瞧着像,燕国公夫人看着温良和善,可像她这样轻易挑不出错的人最难对付的。燕国公世子毕竟是肩挑,纳一个贵妾二房,谁还能说什么?宁姐……我也瞧了,颜色极好,性情腼腆,没有男人会不爱她那颜色性情。”
薛珍听出长公主有心将燕国公府比做龙潭虎穴,淡淡的笑道:“娘,你放心,我真没再想过燕国公世子,若他还是举子,是状元,我许是还存着一份的奢望,可眼下他是燕国公世子,是大唐的孤单英雄,深受皇帝舅舅的器重,我再嫁的身份哪里般配得了他?这些我都明白的,我关注燕国公世子,除了因为想看宁欣怎么嫁人经营燕国公府外,更想看清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李冥锐上辈子就是被宁欣害死的,好嘛,这辈子又将性命,财富,一切都给了宁欣,他到底欠宁欣什么呀!
“那庄子上的纺纱机?”
“我做那个不单单是为了他!”薛珍脸庞似洗去了繁华红尘一般,“做出那样的纺纱机……我是想邀名,但也希望能有纺布更省力的纺纱机出现。”
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新型纺纱机提前出现,受惠的百姓会更多些,只是她有些对不住前生那位研究改良纺纱机的人,将来有机会再补偿她好了。
“以前我得的名声,太虚了。”
薛珍难得冷静的分析给长公主听:“实实在在的做点事儿,才有可能奠定长公主府的地位,我最想……为傻傻的自己讨回公道!娘,我不是不恨宁欣,可我更恨被自己,恨王家那群人渣!”
如果不是被仇恨嫉妒蒙蔽双眼,如果不是她一直渴望着摄政王的爱情,她不至于再嫁给王季玉,找王家报仇有很多种办法,她偏偏选了最不该选最笨的一种。
好在她能及时清醒脱身,要不……她这一辈子又毁了。
薛珍仔细的分析过,她对宁欣不是不恨,可她却无法恨这辈子的宁欣。
她重生后几次为难报复宁欣,可宁欣只是反击,宁欣从未主动害过她……为了报仇,她差一点折腾死了年幼的宁欣,也就是那次以后……宁欣离着她越来越远。
重活一生,人或者事都不一样了,老天本意是给了她一个崭新的人生,可她因为前世对宁欣等人的怨恨羡慕,将新生弄得一团乱,不管别人是不是对不住自己,她一心为前世讨回公道。
即便她成功了,这一世宁欣倒霉,她又能为自己的前生做什么?
万一倒霉的宁欣也重生了……那么她是不是也有悲惨的一生?我重生我报仇,你重生你为上辈子讨回公道,周而复始的进行下去……薛珍都觉得没意思透了!
“今生债,今生了,娘,我想我想明白了。“
薛珍脸上重现释然的笑容,“不如她就是不如她,可我也比世上别的女子要强一些吧,有千百条路可走,我为什么非要同她抢?就算抢赢了,也不过是重复宁欣以前的幸福罢了,可她那份美好得让我羡慕的幸福,对我来说真的是幸福么?一样的事儿,哪怕是撒娇卖乖不同人去做,结果也有可能不同。”
长公主听得有点糊涂了,但她能感受到薛珍身上的放松释然,薛珍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蝴蝶,她总算是真正的破茧成蝶了。
“我是听不太懂你说的话,但你这样,我真高兴……珍儿,娘只有你一个,你过的好,娘比什么都高兴!以前你太偏激,太执着,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没教好你!看看宁老太太对宁欣的教养栽培,我实在是不适合做母亲!”
“娘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女。”
薛珍也曾怨恨过长公主没用,可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她对自己的疼爱是没有私心的,薛珍抬手轻轻抚摸长公主眼角的皱纹,”娘,我不想你同爹爹弄得太僵,爹爹心里也是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