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梦境而着了魔一般开启的研究耗资惊人,当虫族与人类之间的战争不复激烈,逐渐走向相互对峙的僵持阶段后,没过多久军部就彻底叫停了薛遥的所有试验。
……
“苏林?”
来自于洛希担忧的呼唤,把苏林的神智从那个模糊炙热的午后拉回了现实。
“你还好吗?”
虫族男人担忧地看着苏林,而一直到这时候苏林才发现自己额角满是冷汗。
就算是想要敷衍,他也没有办法说自己很好。
苏林的呼吸很重,他抬起手,慢慢探向了密封箱里的那台机器。
“小心——”
洛希想要阻止,但苏林却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动作。
“不,它没有任何可以杀伤人的机关。”苏林喃喃地说道,然后抬手在机器的后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拂过。
指尖传来的熟悉凹凸感,让苏林的心跳仿佛都停跳了一拍。
不用眼睛确认苏林也知道那里不起眼的凹纹上写着什么。
那是薛遥的签名首字母。
跟着“暴君”努力混奖学金的那段日子让苏林很清楚那个人类男人的习惯,在自己亲手制造的原型机上,薛遥总是会在这个位置落下自己的签名。
而且,更加让苏林感到胸口发紧的是,在他对机器进行检查之后,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他曾经在薛遥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一台。
从更加完善的金属部件和结构来看,他手中的这台根本就不是薛遥当初制造出来的半成品。
这不是测试机。
这是成品,而且它并没有投递端口,在记忆中薛遥提到过的投送口如今却显示成“接收”。
……
“这个表盘记录着它的已经运行时间,我不知道计数是否正确……而这里,应该是接收容器?我不知道……”
苏林试探性地,打开了仪器的接收器。
他心跳得几乎都要从胸口直接蹦出来了,而下一秒,这台看上去随时会散架的仪器中,缓缓掉落出了薄薄的纸。
那些纸张看上去也很旧,脆得好像下一秒就能化作齑粉。
但即便是这样,苏林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纸张上某些已经化作褐色的污迹——莫名地,他知道,那不是别的,是什么人的血。
纸张上的字迹也一如苏林记忆中的那般工整,只是到了最后几张纸时,那些来自于薛遥的字迹显得潦草起来。就好像写字之人体力不支,再没有一丝体力来维护字迹的完美。
【苏林,我很抱歉。】
【如果你能收到我的讯息,证明我的计划应该已经成功了。】
【就如同我之前曾经设想的那样,“历史”是无法被改变的,一切已发生的,就必然是已发生。当我们妄想改变过去时候,这条永恒的河流也将做出自己的应对。我们无法篡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却可以重新开启一个全新的时空,而你已经用自己的勇敢与无畏证明了这一点。从我这里成功启动的端口来看,你已经顺利的抵达了正确的时间点……】
接下来是一大段因为血污而无法辨认的字迹。
还有好几张纸张更是因为漫长的时间早已粉碎腐朽根本无从查看。
苏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继续看向了最后一张勉强称得上完整的“信件”。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向你发送讯息。苏林,我必须再次向你表示道歉。是的,我确实欺骗了你,让你执行了那么残酷的任务之后,我们这个时空里的所有人,并没有得到你想要的拯救。虫群已经占领了地球军最后的堡垒,地面已经全面沦陷。我与最后的人类幸存者如今已经避到了地底,但是根据我的缝隙,它们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们。】
【这个宇宙的命运已经引来终结。当最后的非虫种族,我们,彻底消亡之后,可想而知虫群将会将整个宇宙中的资源彻底掠夺殆尽,然后它们也终将归于寂灭。这很残酷,可是我却并不后悔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当我看向身侧的机器,我就知道,至少在这条河流的某一条分支之上,还有文明的火花残存。我已将所有已被吞噬的种族文明与科技全部汇总在一起并且投向你,愿你在那个没有虫族的时空里,能够更加轻松地活下去。】
……
在深深的人类地下堡垒深处。
薛遥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口中不断渗出的血,颤抖的指尖因为血液而根本无法握住手中的笔。
随着虫族对地面的挖掘,即便身处地底,他依然可以清楚地听到那并不遥远的轰鸣。
几乎已经快要没有人形的现存人类领袖身体颤抖着,拒绝了身边同样形容憔悴的布下递给他的治疗仪。
“可是,薛教授,再这样下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