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公主尚在奇怪,对面的青年便慢吞吞地开口:“不知道你的伤好的怎么样……”
商音下意识地迅速捂住脖颈,脸一下子便红了。
“这是从前番邦进贡的玉茸膏,对祛疤痕有奇效,你要是能用上的话,就收着。”
公主殿下嘴里支吾道:“用、用不上……我早好了。”
手却不自觉地将盒子抄走,打开来闻了闻里头的清香。
隋策出发前照常去兵部领文书与令牌。
时近半下午,六部各司都在忙碌,几乎没什么人进出,因而途经第二道宫门,他就瞧见几个禁军戳在那儿偷闲聊天。
言语间谈论着何事他没听清,倒见几人一声接一声地哀叹。
隋策收起公文走上前,似笑非笑道,“怎么了?一个个没精打采的。”
一干人等给吓出了冷汗,差点没站稳,待得发现是他,羽林军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隋将军你啊。”
“可吓死人了。”
“就是,就是。”
“是啊,得亏是我。”他打趣,“若叫你们汪同知撞见,你们今天可就麻烦大了。”
听他提到汪宁,在场的羽林军脸色顷刻难看起来,左右避讳地一打量,掩嘴朝他道:“何止是麻烦大那么简单呐。”
隋策看出他们神情有异,不着痕迹地挑起眉。
“您是不晓得,日前咱有个兄弟犯了点小错处,姓汪的要杀一儆百,直接军棍往死里打,把人给打死了!”
青年目光一烁。
“他主事以来大伙儿多不怎么服他,汪宁心知肚明,所以才想杀鸡给猴看。唉,现在军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羽林军摇头不已,“谁还敢对他说一个不字?”
隋策眼眸深邃:“没上报兵部?”
“报了,上头压着呢,咱又担心遭他报复,只能不了了之。”
言罢就都是无能为力的感慨之声。
他听完同样觉得难办,摩挲着下巴遗憾道,“可惜我现在不在禁军里供职,想替你们挣个公道也名不正言不顺。”
几名年轻的将士连忙摆手,“不必不必。”
“大将军您已去了京营,与汪大人算是同僚,再帮着我们说话总有僭越之嫌,哪能叫您费这心思呢。”
虽是这么说,隋策终究不大放心,到底是共事一年的战友,他想了想,“如今我要出京南下,少则半月多则数月,此事我会好好斟酌,待回京后再考虑如何回禀兵部。”
从前只当他好相处,没太多做上峰的架子,现下难能得此承诺,哪怕是句客套话呢,众人依旧深感宽慰,连送他出去都带了几分不舍。
“行了。”隋策笑道,“好好值守吧,免得又挨军棍。”
行至御街时,渺远的山外不知从哪间庙宇里传来空茫的撞钟之声,沉郁而悠长,余音不绝。
他步子忽然一停,回头望向身后巍峨高耸,颀伟壮阔的城楼。
皇城是盛世的皇城,阳光照耀处,有檐角金碧生辉,蓬勃兴旺。
他想起汗青上毫不吝惜笔墨的书写建国之初的硝烟战火,民不聊生。
彼时的大应还是百废待兴的大应,帝王心系苍生,朝臣鞠躬尽瘁。
而眼下的这座王朝正处在它一生中最鼎盛的时期。
既无穷明亮,又走下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