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问道:“你是如何做的?”
“臣第三次派了使者往东瀛,但当时,陛下已攻到河北。往东瀛去的使者如何情形,臣不知。”
李瑕看向赵良弼,道:“告诉包卿。”
“遵旨。”赵良弼小心翼翼应了,甚至不敢抬眼看忽必烈,道:“东瀛拒绝了……包大卿派去的使者,回复说……东瀛神国,不受凶器相威胁。”
说话间,李瑕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忽必烈,颇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元廷的使者是在建统六年初回来的,但北平城已物是人非,大元已亡。
忽必烈当时已被俘虏,一直便没有听过这些回复,时隔多年再得到这个消息,他依旧还是感到了一种被羞辱的盛怒。
他可以败给了强者。
却不是随便什么弹丸小国都有资格瞧不起他。
许久,李瑕问道:“包卿如何看此事?”
忽必烈压抑着已无法发泄的怒火,道:“倭人执迷固闭,难以善言开谕。”
“那包卿以为,当如何开谕?”
忽必烈恍然明白,李瑕为何召自己来殿议。
竟然还真有一日能共议一桩国家大事。
“杀。”
简单利落的一个字,包含了黄金家族崛起以来的凶悍之气。
其后,忽必烈道:“当以武力征讨倭国,使此固闭狂妄之弹丸小国知大国之威……臣请陛下征东瀛!”
还在看着沙盘沉思的严云云反倒愣了一下,没想到朝臣们私下商议了这么久,最后竟是让这一位最先挑开了窗户纸。
好在,她不必担心包忠邦能抢了她的相位。
李瑕更在乎的却是忽必烈的反应,又问道:“换作是你,如何征东瀛?”
他只知道忽必烈征过东瀛,输了,却不知道是如何输的。
那思来想去,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也许能弄清楚一个大概——直接问。
“臣……不敢答。”忽必烈其实没什么不敢的,偏是故作恭谨。
“答。”
“命高丽造船、征发其水师。”
“说具体的。”李瑕道:“现在回到至元六年,你刚刚得到东瀛的回复。接下来如何做?若要征东瀛,准备派多少船只?多少兵力?几时出发?何人为将?”
随着这一系列的问题,已有官员捧出一份份情报。
而李瑕已走到了沙盘的东面,道:“现在,便当朕是北条时宗。”
这一瞬间,忽必烈有些失神。
这是久违的,他再一次与李瑕交手的机会。
虽然只是在沙盘上推演,但他难得有片刻可以重新做回蒙元皇帝忽必烈。
“臣斗胆。”
忽必烈上前,狭窄的眼睛微微一眯,拿起一枚船只形状的兵棋便往高丽海岸摆上去。
“造船的同时,我会再派使者出海,迷惑东瀛……”
~~
一场推演结束。
忽必烈退出大殿之前盯着沙盘又看了良久,最后道:“臣是败给了陛下,而非倭人。”
李瑕沉默了片刻才给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