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恍若未闻,看着桉前的酒水,忽然想到了前阵了报纸上连载的一篇演义。
说的是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
那一句“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与今日形势何等相似……
正此时,李瑕问道:“卿可有汉名?”
忽必烈才坐下,连忙又站起,行礼道:“臣斗胆,想请陛下赐姓。”
若不是因为如今有了重返草原的希望,他必不会如此恭顺,至少也要让人看出李瑕是在为难他,以让蒙元遗老们不耻于李瑕的心胸。
但偏偏就是藏了心思,只能委曲求全。
李瑕却不是为了羞辱忽必烈,而是确打算给黄金家族的降人们立个榜样,遂道:“你们是孛儿只斤氏,便姓‘包’吧。”
“臣谢陛下赐姓。”
“包卿给自己起个汉名如何?”
忽必烈眉眼略略一低,忍下了屈辱。
勾践能够侍奉吴差,如今又有什么不可以忍的呢?今日表现得越忠诚,回草原的把握就越大。
“不敢瞒陛下,臣平生最痛恶之事,便是先祖屠城之恶行,因此初次带兵出征便举‘止杀’之旗、施行汉法。臣虽失位,所幸归顺圣明天子,如此太平盛世亦是臣之所盼。臣唯愿忠于陛下、永归华夏邦国,因此,臣想为自己取名忠邦,包忠邦。”
“好,其心可嘉。”李瑕道:“传旨,赐包忠邦钞一千锭。”
“臣谢陛下隆恩!”
听得这一番对话,殿中却有人面面相觑。
不少人都是曾追随过忽必烈的,当初谁又能想到,有朝一日会亲眼看到忽必烈这般向李瑕低头呢。
姚枢不由想起了那年亲自给李瑕写招降信的往事。
彼时,他在忽必烈幕下,自以为效忠的是绝世的明君。
有黄金家族子孙的高贵出身、有隐忍谋取汗位的城府、有礼待文士的贤明、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再加上愿行汉法,当然可视为当时最好的选择。
谁曾想,时过境迁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
忽必烈今日之作态,比那向金国称臣的赵构又好到哪去。
也就是新唐天子贤明、一统天下大势所趋,才使场面好看些,否则与赵佶父子又差多少。
“赵宋自弃中原,无岁不望许和,无人不怯用战。汴梁不守,江都再奔,懦主失魄,庸臣无义……”
言犹在耳,所谓“懦主”既已换作了堂堂大蒙古国的大汗。
想到这里,姚枢不由掩面。
并非因为主忧臣辱,而是感到了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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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傍晚。
李瑕回到内廷起居殿,站在地图前看着。
“陛下。”
月烈拿着一件狐裘过来,披在了他背上。
“北边天寒,殿中又未生炭,可别冷到了。”
“不冷。”李瑕道:“你父亲在东道诸王之中确实还有威望,比如辽东便有一蒙古宗王猩都。”
他在地图上高丽北边的位置圈了一下。
“近年来,乃颜想要自立称汗,因此不断逼迫猩都;如今海都也想招揽他,已遣使到辽东。猩都夹在各方势力之中很为难。朕在考虑,如何使猩都归附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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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都?”
数日之后,忽必烈从月烈口中听说了辽东之事,不由沉思起来,之后又问道:“与海都的战事怎么样了?”
月烈应道:“好像不太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