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中想到这里,心如死灰。
留梦炎不欲与他多言,径直举起了一枚令牌,喝道:“拿下!”
令牌是铜制、镀金,上面字迹分明。
从王刚中这个方向看去,能看到令牌上写的是“大唐行御史台”。
这是他半年以来无比恐惧的一个衙门。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被这个衙门拿到了。
留梦炎也在看着自己的令牌,眼神十分庄重。
他看到的这一面,刻的是“纠察不法,镇遏贪腐”八字。
犹记得,他接过这令牌时,天子说他们是刀,是把宋国三百年腐肉割下来的刀。今日,他做到了。
他曾答应过天子,要当一个造福万民、遗泽百世的忠臣、能臣……这件事则要做一辈子,唯有到他死时,才能盖棺定论。
~~
又过了大半个月,榕城年节将近。
留梦炎在屋里正在写折子,忽听得外面欢呼声大作。
他放下笔,出了门。走过栽着榕树的街巷、登上鼓楼。
放眼远望,只见有旗帜半卷,那是刘金锁带去剿匪的官兵正从城外归来。
更多城中百姓听得消息,赶来载道而迎。
留梦炎想到这近一年任期里,刘金锁一个主意也没出,最后却还能做得顺风顺水,不由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个福将……”,!
刚中不由感到口干,显得有些不安。
因江南正在大刀阔斧地查贪腐,他的想法是,能留下最好,但若有万一,就只能带着家产随赵与檡去占城了。
赵与檡往前倾了身子,低声道:“去岁末,我已遣人去占城。只待消息……”
“何必去那天隔一方的蛮夷之地?”留梦炎径直打断了赵与檡的话,侃侃而谈道:“我为大王指一个好去处。”
“何处?”
“琉球。”
“那荒芜之地如何能……”
“诶。”留梦炎摆摆手,道:“大王且听我说,我比大王了解那里。”
~~
一番长谈,宾主尽欢。
两个客人出了留梦炎所住的小宅院。
王刚中回头看了一眼,道:“你看,本是堂堂状元、一国宰执,投降后却只任一路监察,住得如此清贫,他怎可能不心生怨恨?”
“你让我过来太冒险了!”赵与檡不满道:“万一留梦炎命人拿我怎么办?”
王刚中道:“他没这么做,可见他值得信任。”
“你拿我试探他?”
“莫惊,莫惊。”王刚中指了指巷子两边,道:“我早有准备。”
“那就好。”
“是改朝换代了不假,但在福建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毕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王刚中道:“何况我们也没想做得太过份。”
正在此时,却有一名小吏匆匆赶到。
“制使,不好了……刘元帅在彰武军与人打起来了!”
彰武军大营,正响起一阵阵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