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正在听几个老臣谈论,关德匆匆进来,低声禀报了一句。
“陛下,温州急报,现已擒下赵氏余孽,近日便将押解至朝。”
李瑕听过,有几息工夫都没有动作,之后不合时宜地微微一叹,问道:“所以,宋亡了?”
“陛下英明,宋亡了。”
“好吧。”
终宋一朝,它没有强盛的武功,却亦有它的繁盛风华。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述。
李瑕所在乎的,唯有宋亡之后,华夏衣冠不仅不能沦丧,还将继续崛起于万邦。
他努力做了,且誓要做到。
从方才得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李瑕恢复了平常的语气,道:“诸卿继续。”
今日正好是几位国史院编修官在给为前朝修史之事定个基调,方才还有些争论。
“是。”
郝经行了一礼,道:“方才臣说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意思是四裔若有边臣,而不须待天子而自守。赵宋亡国、且险些亡天下,根由在于其得国不正,于是唯恐将帅倚兵侵上,其制天下又无权,于是深疑尾大不掉之忌。更兼猜妒之私、姑息之逸,所以贻无穷之祸……”
不等郝经说过,已有好几个南方官员出列,迫不及待便要与他争论。
李瑕道:“诸卿不必急,今日所议,非盖棺定论。而是为了让朕立国能哀之而鉴之。”
几个南方官员微微一滞,遂不再与郝经争论宋朝的短处,转而说起它的长处。
这是朝代兴亡之事,而眼前这位皇帝很早就有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感慨。
故而,他们不得不以最为认真的态度面对这一次的朝代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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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修敕令所等职的宦官曹喜摊开连夜写就的几封诏书开始念起来。
改元为“景炎”。册封全皇后为太后,同听政。
任陈宜中为左丞相兼大都督,张世杰为右丞相兼枢密副使,黄镛、刘芾为参知政事,全永坚为签书枢密院事……
一切都很潦草。
因为江心寺还不够安全,他们需要尽快迁往闽中。
好不容易敕封了官员,曹喜连忙拿起一封诏书,清了清嗓,念道:“家遭多难,朕克绍大统,夙夜危惧,不常厥居,今改福州为福安府,移跸福安,内修政事,缮治甲兵……”
似乎宣读得越快,便能越早出发。
“冬!”
忽然,塔楼上响起了钟声。
全久抬起头,看到大殿的门被打开,一道刺眼的光照了起来,像是照醒了她的梦。
张世杰二话不说,大步便往外走。盔甲抖动,响起金戈碰撞之声。
陈宜中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又重新站定,看着地面不语。
没人感到讶异。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今日的即位大典只是一场闹剧,不过是出于对大宋社稷最后的忠诚陪着走完最后一段路。
唯有全永坚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喃喃道:“别杀我……别杀我……”
两岁的赵?没有哭,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打开的大门,肉都都的手挥了挥,嘴里“嗬”了一声。
全久却哭了,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流下,眼神中泛起了恐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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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军来的不算多,护陛下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