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李裕先开口,“娄老板,坐吧。”
他是主,对方是客,他不开口,娄长空始终尴尬。
“哦哦。”福旺也反应过来,连忙应声。
李裕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福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挺胸收腹,忽然精神了很多。
李裕落座。
福旺也跟着在案几对侧落座。
屋中没有旁人,只有李裕和福旺,李裕应当很放心这处,所以没让旁的侍卫入内,最近的,都在屋外候着。
屋门大敞着,有事唤一声就能听见,但其实两人方才的声音都不大,眼下也各怀心思。
福旺先开口,“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眼下乱世,流匪作祟,做生意途中也不安全,稍有不慎,就困在鸿山这样的地方。”
这句话都是温印教的,神态语气,乃至动作,福旺都照搬。
李裕仔细听他说话,也在仔细打量他。
说他照本宣科也好,说他发自肺腑感叹也好,但这句话说得,确实像主事的人。
他方才不是没怀疑过眼前的人是不是娄长空,但他没那么确定。
福旺说完,李裕笑着应道,“是啊,适逢乱世,诸事不易,跑商之人更不易,随手之劳而已。”
李裕客套。
福旺笑了笑,继续循着东家交待的说着,“那怎么好?娄家是商人,有一笔就要算清一笔,公子这趟帮忙,已经是解燃眉之急,长空都记在心底。也想冒昧问一声公子名讳,这一趟有要事,不能久留,但日后也当寻时间亲自登门道谢。”
福旺说话的时候,李裕一直在看他。
福旺说完,李裕的目光都没从他脸上挪开过。
福旺越说越心虚,更猜不透眼前的人何意,福旺有些懵。
东家早前告诉过他,对方愿意透露姓名时怎么说,不愿意透露姓名时怎么说,还有对方模棱两可的时候怎么说,但唯独没说,对方没出声的时候怎么说……
而且,对方目光一直看着他,仿佛要见他看穿的模样,神色里很复杂,说不出是客气,疏远,礼貌,还是,有些别扭的东西在其中……
李裕一直没出声,福旺被他看得有些发慌,最后,也慢慢忘了温印交待的,习惯性得呵呵笑了笑,粉饰太平。
李裕也看出他眼中紧张,大抵是他一时没开口,对方甚至掏出了手帕给自己擦汗,喉间也不觉轻咽。
也是,他吓到对方了。
但他眼下,不想同娄长空坦白身份,今日也算照面过了,日后的事,等他从苍月回来再说,因为他也一时没想到,要同娄长空说什么,怎么说……
李裕温声道,“小事一桩,无足挂齿,娄老板别放心上。”
“哦,呵呵呵呵。”福旺继续尴尬笑笑。
李裕也赔笑。
最后,许是这一幕也需要收尾,李裕温声道,“其实,娄老板早前帮过我,我当还娄老板人情的。”
“哦,这样啊。”这些在福旺意料之外,温印也没交待过,所以福旺自己反应就有些迟钝,人一紧张就会做习惯性的动作行为掩饰,就似眼下,继续标志性得憨厚笑了笑,“呵呵呵呵。”
福旺上哪里知道早前东家做了什么去?
东家本来就仗义,到处帮忙也说不定自己都不记得了,他除了笑还能怎么样呀?
但对方从一开始就没认出他不是东家,说明早前就算是东家帮忙过他,也没蒙面过,反正不能掉以轻心,回头问问东家再说。
李裕:“……”
李裕还是有些难接受,眼前的人就是娄长空……
李裕垂眸,换了话题,“娄老板要去何处,我让人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