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离开定州的时辰,宋时遇心中越似藏了只兔子一般,惴惴不安,不得宁静。
要进一步,还是退一步,是全然两种不同的结局。
而他的抉择,也将影响长风未来的局势。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更怕成为长风的千古罪人!
贵平会带东宫的禁军前来,是东宫明显生了忌惮,定州是最后的机会,路上废太子逃不出去;但他同时也清楚了,无论早前途中要杀废太子的是不是东宫的人,但都有人想至废太子于死地。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但明知废太子是冤屈,且走投无路,回京的一路不是被人杀死,就是回到京中在离院中了此残生他,他身为军人,应当怎么做?
——为君者,不能穷兵黩武。
宋时遇脑海中都是李裕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在定州的最后几个时辰,他的每一步决定,都比早前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很快,晨间便已过去,转眼已经晌午前后,鲁伯领着温印和李裕在老宅附近清扫除尘。
长风国中有习俗,除却年关之外,如果子孙来探望长辈,离开长辈家中时,会替长辈家中清扫除尘,以示对长辈的孝顺和尊重。
眼下,鲁伯领着温印和李裕一道在老宅中穿行。
这些地方都是鲁伯选的,老宅中的路很绕,不说禁军,就连温印几人都被绕来绕去,绕晕了头,也就鲁伯这处清楚。
跟随的禁军能跟上,另外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值守的禁军,但其实大都是跟着鲁伯这处。
鲁伯带了温印和李裕两人在老宅中清扫,安润跟着,剩下的清维几人便在苑中‘收拾’回京的行礼,如此,旁人看得到便是府中下人都在做回京的准备了。
陈松过问的时候,禁军同陈松如实说起。
陈松也知晓事出突然,是没办法的事,听说娄家老太太还在明珠寺做法事,温印和废太子能做的只有这些,要和是人之常情。
禁军问起时,陈松叹道,“由得他们去吧,看紧些就是。”
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旁的人呢?”陈松又问起。
禁军应道,“夫人身边贴身的伺候的婢女,只有一个跟着一道清扫除尘,其余的,都在苑中收拾回京的行礼。”
陈松早前一直跟着宋时遇,知晓宋将军正值,这一路守卫废太子和夫人的安全,尽心尽责,也未曾落井下石过。他们都是跟着宋将军的,宋将军的态度,便也是禁军的态度。
“继续看着,没旁的事,就不用多管。”陈松嘱咐声。
禁军应是。
……
临近晌午,鲁伯带着温印和李裕清扫到后院的一间屋子,东西不算多,也整洁。
李裕看想她,温声道,“我来就好了,你抱着下下。”
“好。”温印应声。
果然,见他拿着一柄鸡毛毯子认真除尘。
温印没出声,只是默默看他。
越是临近这个时候,李裕反而越能沉得住气,全然看不出任何端倪。温印很难想象逃离李坦视线的李裕又是如何模样……
一侧,安润也不时出神。
“安润。”温印唤他。
安润回神,“夫人。”
“怎么了?”温印上前。
安润叹道,“这里太绕了,我方才在想路。”
温印笑了笑,安润继续道,“夫人,我再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