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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都到齐以后,依序给林氏拜寿。正堂里,最是忙碌的不是寿星林氏,而是像风一样刮来刮去的云辞。
京都设立女子学堂,裴少淮让女儿帮着管理学堂里的事务。云辞灵机一动,便想趁着今日的热闹“招兵买马”,让女子学堂的师资更上一层楼。
云辞最先说服的是三姑裴若竹。
“好好好,你说什么三姑都依你。”裴若竹愈老,英气愈显,说话做事透露着一股雷厉风行,她道,“谁让三姑最是稀罕咱们家小风。”
又道:“不止三姑愿意去授课,三姑明日带你到各个坊里走一走、挑一挑,但凡你觉得用得上的人,尽管要去。她们必定也很乐意把本事教给女学生们。”
“三姑最好了。”
当年被迫解散棉织造坊以后,裴若竹并未就此停下脚步,而是四处奔波,寻求更多的妇人生存之道。
植棉织棉的成功让她知晓,女子能做的绝不止相夫教子、三姑六婆而已。
乘着开海的东风,裴若竹带着妇人们,在京畿开设了许多妇人作坊,有做食饮的、炒茶的、雕玉琢金的、熬糖的、造纸的,还有写话本子编剧的……总之,只要能帮妇人们正经挣钱、安身立命的行当,裴若竹都不惜费银钱去试一试。
一边重金请老师傅传授技艺,一边集众智改造机具,提高生产效率。
经过妇人们的巧手,裴若竹作坊里的产品更显细腻,十分受欢迎,远销海外,供不应求。
“有件事三姑得提点提点你。”裴若竹说道,“你莫只顾着请我而忽略了身边的,三姑告诉你,你娘亲、你四姑都是极有能耐的人,你少不得要把她们也请过去。”
“我想到了,娘亲已经答应我了。”裴云辞凑至三姑耳畔,得意低声道,“前天夜里,我还从娘亲那要到了大庆银币纹案的绣花稿,我打算将这些帕子一张张裱起来,挂在学院的博学馆里。”
普天流转的银币,其美仑美奂的纹案出自女子绣针,当中的意义非凡。
妇人的指尖,再不是仅仅为夫君、为儿女缝补衣物,操持家中琐碎。
当世人抚摸到银币纹路,想到它出自妇人之手,可激励女子们不再妄自菲薄,也可提醒男子们不要妄自尊大。
裴云辞又来到四姑裴若英身旁。
裴若英身为医者,穿着素净,一身的美貌风华不减。
听了小风的来意后,裴若英稍显为难,她应道:“四姑这个月恐怕抽不出时间过去,最新一期的《医术综论》付梓在即,昨日驿站送来一沓稿件,说是因为疏漏耽搁送达的。时日紧急,接下来这段时间,几大医馆要忙着甄别来稿优劣,决定是否录用。”
她是《医术综论》的审稿人之一。
裴若英痴迷于医术,夫君陈行辰痴迷于算学,二十年过去,两人已不满足于自己埋头研究了。
与天下学者研讨,互学互补,吸收新鲜知识,才能走得更远。
随着邸报和刊印业的发展,加上裴阁老的促成,大庆《医术综论》《格物杂论》两本刊物应时而生。
因为权威且新奇,这两本月刊一经发行,很快便成为了各大书局的热销书。
裴云辞分得清楚轻重,应道:“那四姑先忙月刊的事,等忙过这阵再说。”
裴若英想了想,建议道:“不妨让你音音表姐过去,先行教授些医术常识,更深奥的医理、药理只能一步一步来,这是急不得的。”
陈行辰与裴若英的独女,小名音音,走的是母亲的路子。她在母亲的基础上,把从父亲那学来的格物知识融入到医术中,因此慢慢摸索出一条新道路。
“四姑说得极是,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云辞欢喜道。
有了娘亲、三姑四姑的支持,女子学堂必能很快打响名声。
有音音表姐过来,便意味着能顺带把父亲的大弟子吴见轻给要过来,可以多开一门天文星历课。
云辞心里的算盘打得哐哐响。
吴见轻作为裴少淮的学生,得老皇帝赏赐,早已从钦天监脱身出来。他二十岁的时候,裴少淮催他该考虑考虑个人的婚姻大事了,吴见轻一心迷于天文观测、星历推算,并未把先生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在一次文清侯府的家宴中,吴见轻偶然见到了裴先生的外甥女音音。
此后便再没能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