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我死也瞑目了。现在你是有了着落,可烟儿实在是让人不放心。陆家那小子是个军户,靠不住,即便是有天大的功劳,那也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朝不保夕。池公子家境殷实,人又善良,劝她与池公子成婚。”
暮玲叹口气“我劝过,可是她不听啊!”
“都是命啊!你们终究还年轻,只怕是拖来拖去,被家里这几个畜生给算计了。”
病了这一场,梁氏总算是明白了,她放在心尖上疼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呵护,反而想来控制她。而她的两个女儿,一直被苛待,见她受了罪,却是毫无怨言地照顾她。
她没打算长命百岁,只想在最后为女儿做点什么。她非常了解家里这几个人,暮丰只是懒,还没有做歹事的胆子。秀英只是贪,胆量和谋略都不如暮烟,他们两个,都不必太担心。她最担心的是暮泽年,那是个心黑胆大,又有些谋略的人。
此时她有些后悔同意暮泽年回家,就为了自己死后能有个埋尸的地方,将这头黑心狼给招回了家中。
“池公子不行就换曹璋,他一直喜欢烟儿,拖到十七八都不肯说亲,都是因为她。”
暮玲扶着她在屋里慢慢走着“娘,她若是能同意,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她就认准了姓陆的那小子?她这是飞蛾扑火啊!”
见梁氏一日日地见好,暮玲心里稍稍安定,趁着天黑之前赶回了镇上。
工坊里日夜忙碌,第一批雨衣赶制出来,军中来人提取了。这次没有要求工坊跟人去对账,也就说明陆君铭不希望暮烟去。
来提货的人到的时候已是午后,池解在登云楼为他们安排了接风宴,暮烟没有去,就与周良生一起在工坊里看着工人清点货物。
货物都装好车,已是亥时,暮烟便没有回家,坐在公事房里给陆君铭写信。
铺好纸,提起笔,只一个抬头就把她难住了。陆公子,陆将军,都太官方;二两,书信已是私密,没必要再用密语说话。
最后,她落笔写下了“小叔叔”三个字,这个称呼既有调侃成份,又显得亲昵。
整封信中,没有一个“想”字,都是闲话家常,却处处透着思念。
“陆府院子里的蜀葵开了,比去年开得更多,更漂亮。冰糖比以前更厉害了,连巡逻队的人都怕它。还记得那场雪吗?就是那天,我发现你长了胡子……”
关于梁氏病,家里逼着她要钱,她只字未提。
信封上的收信人,她写的是“二两”,交给带队士兵的时候,人家问“姑娘,这个二两究竟是谁,我们要如何把信交给他?”
“不用你们去找,自然会有人来找你们拿信的。”
她问过这些雨衣要运去哪里,队长不肯说。
次日一早,车队便出发上路,暮烟和池解送行到官道边。路边的一株苍术挂住了暮烟的衣角,她弯腰将衣角扯开,将粘在衣角上的苍术择下来。
看着手里浑身是刺的苍术,暮烟突然想起这也是一味药材,是专门利湿的。
她又弯腰采了几颗苍术,用手帕包了递给队长“麻烦将这个也交给二两,煎水服下,正好应对梅雨季节的湿气。”
队长拿着帕子包微微一笑“姑娘可真是冰雪聪明,放心吧!我会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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