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摸了摸鼻子,没吭声,但显然如果耳朵能竖起来,怕是这时候已经支棱了,这反应让景长霁又好气又好笑,但显然对方让自己做决定而不是直接拒绝让景长霁心情愉悦。
景长霁并不怎么想见曹令溪,但曹令溪如果真的是卫翎的话,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想怎样。
将自己的模样变成曹令溪,又取而代之曹令溪的模样,甚至不惜费这么多功夫来汴京,他不信对方没有什么所求。
因为卫翎生父的缘故,景长霁知道卫殷并不想取卫翎的性命,但显然如果卫翎真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卫翎这条命,就是有他生父过往的交情在怕是也留不住卫翎的命。
所以景长霁想去瞧瞧,卫翎到底想做什么。
景长霁重新看向一直紧张等着他答案的曹相,缓缓开了口:“既然令公子想要见我,那就去见一面吧。”
曹相顿时松口气,面上露出欣喜,他这些年太过亏欠那孩子,所以一直想办法弥补,这次是对方第一次主动开口要求什么,他自然是不想让对方失望的。
卫殷的脑袋听闻这话刷的一下把头转了过来,黑漆漆的凤眸底愈发幽怨:你还真的要去?
景长霁心情极好挑眉:咦,这不是皇上自己想让我选的吗?
卫殷:他是想让他选,但他也是真的不让他们见面,尤其是确定曹令溪就是卫翎,那厮还对景二抱着那种心思,这跟去见爱慕者有什么区别?
但景长霁选择了去见,卫殷就算再酸,也只能忍下来,不过……
“既然阿旭同意了,那就去见见吧,刚好朕也想去瞧瞧令公子的伤势如何了。”他说得冠冕堂皇,只有景长霁知道他的小心思,嘴角扬了扬,只当没看出来。
曹相却是吓到了,显然没想到竟然惊动成焱帝去看曹令溪,张嘴想说什么,到底不敢违抗皇命,加上这次之后他其实心里也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想着等稍微养一养伤势就抓紧离开汴京。
曹令溪自从知道是景长霁救了他之后就忍不住开口说了这个要求,他既然能扮演「曹令溪」不被曹相发现,是因为当初是「曹令溪」亲自将自己的过往以及与曹相相处过的点点滴滴说了出来。
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改了面容并一点点将自己变成「曹令溪」,甚至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曹令溪」了,更何况是与自己儿子多年没见的曹相。
他利用了曹相对「曹令溪」的愧疚提了这个要求,因为他很清楚,错过这次机会,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对方一面。
对方成了皇后,日后定会与卫殷形影不离,是他再也无法窥探到的高度。
卫翎躺在那里无法动弹,身体的疼痛却不如心口来得那般难过,他其实并不抱希望。
毕竟自己只是北冥一个曹相的义子,但他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希冀,也许呢,也许对方既然肯救他,也许回来看看他救下的人是什么情况呢?
可饶是有一丝希冀,他其实心里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等御医兴奋过来说是帝后过来的时候,卫翎是愣神的,他躺在那里,如果不是不能动弹,他也想起来看看。
上一次见到对方还是接风宴,远远看得那一眼,到如今依然记忆犹新,说不后悔是假的。
如果当初他知道自己会无数次后悔,那时候在狩猎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对方和景大哥护在羽翼之下。
但很可惜,一切像是早就注定好的,他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景长霁一行人到太医院的时候,太医院的人都出来迎接,大太监按照卫殷的意思挥手让人各忙各的,这才将人带到曹公子养伤的房门口。
景长霁看了眼抱着小崽崽一直跟着他的卫殷:“皇上还要继续跟着吗?”
卫殷抱着小一一,一大一小睁着黑漆漆很相似的凤眸瞅着他:“不行吗?”
小一一也格外的配合,伸出小手紧紧揪着自家爹爹的衣袖:“跟!”
景长霁无奈摇摇头,警告看了眼卫殷:你跟着去他就算是想说什么也不会说,你在外等着我去见他。
卫殷哪里放心,老神在在抱着崽子杵在那里:他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万一他心怀不轨,得不到就毁掉想跟你同归于尽呢?
景长霁知道他就是故意找借口,毕竟卫翎的伤是他看过的,还真的没办法起来,就算是能起来,他手里能随时从系统那里取出手术刀,到时候谁伤谁还真不一定。
但对上一大一小这小眼神,景长霁到底是心软了,但进去前还是警告看他一眼:不许多话。
卫殷望望天头一次没立刻应下来:这可是要看情况的,如果卫翎真的惦记自己的人,那该说狠话还是要说的。
卫翎自从听到外面的动静一颗心就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着,但因为他的病床在里间,只能隐约听到一些动静并不能听清楚外面的声音。
随着门推开,很快有脚步声从外面绕过屏风,最后是他梦寐以求的面容出现在不远处,就那么站在那里,让卫翎想要起身。
但最后因为无力还是重重躺了回去,只能扭着头那么瞧着朝思暮想的人,但到底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还算是克制。
但随着卫殷抱着小崽崽招摇从屏风后走到景长霁身边,抬眼锐利的目光看过来,卫翎瞧着那并排而立的两大一小,到底没忍住眼底的情绪,泄露出来。
卫殷啧了声:“卫翎,你这藏得也不够严啊,这就受不住了?”
卫翎心头一跳: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