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在这样成分复杂的大家庭中,何家铨不得不凡事多留个心眼。
他开始怀疑贺乘风对张向阳是不是放给他看的烟雾弹,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贺乘风并不太像是那样感情用事的人,也许真正的核爆就藏在里面,故意让他看不出,好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何家铨转了两下手上的婚戒,“他人现在在哪?”
“利东庭的小公寓里。”
“我去看看。”
何家铨坐了自己的车去了利东庭,他提前没打招呼,直接上去敲了门,敲了很久没有人应,他不耐烦地放下手,想拿手机打电话时,门开了。
门一开,一股扑面而来的酒味随即冲了何家铨满脸。
给他开了门的人只开了门,招呼都没跟他打,转身就重新回到了屋内的吧台。
何家铨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往里走。
地上、桌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地板上干涸的酒渍黏在脚底,何家铨都不想往里走了,他震惊道:“贺生,你这是怎么了?”
“哗啦啦”的倒酒声传来,何家铨目光移过去,贺乘风正背对着他倒酒,没有理会他。
何家铨半是惊讶半是疑惑地上前,他走到贺乘风身边,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看到他显而易见深红的脸,“贺生,怎么喝那么多酒,你不要命了?”
贺乘风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伏特加,“没什么,”他低着头,似乎是醉得很厉害,目光紧紧盯着手腕把控的这只酒杯,“我有分寸。”
何家铨听他声音倒还算镇定,不过也仅仅只是那种强装的镇定,他手里的酒杯不断地在晃动,说话的嗓子也微微有点抖。
“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好久不去上班,我想你是为退出空华的案子不高兴,我虽然没有那个心思,但也算是捡了你的便宜,我不敢到你面前来,怕你误会什么,可你这样子,我作为大哥,无论如何都要劝你两句……”
何家铨语重心长的,像个真正的知心大哥一样劝说着贺乘风,他余光一直留意着贺乘风,觉得贺乘风的样子真是很憔悴颓废,同他发现律师那里存的遗嘱时简直不相上下。
丢了魂了。
“有什么事都没必要这样想不开,不就是个男孩子,他算什么?你勾勾手指头,有多少年轻漂亮的男孩子随你挑……”
无论他说什么,他身边的人就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在他说到“你要非喜欢,把人抢回来”时,贺乘风放下了酒杯,他转过脸,何家铨看到他通红的眼睛,看上去好像是哭过了。
“他不会回来了。”
贺乘风平静道。
他那张总是带有温和笑容的脸庞此时面无表情,却又充满了惨白而深刻的绝望。
何家铨哑然了,他被震撼了,震撼于贺乘风竟然真这么蠢。
不可思议。
难以置信。
credible!
何家铨的脑海里飘过无数呐喊,荒唐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甚至也想来一杯,或者给贺乘风一拳,这可是他的对手,竟然就这么败倒在感情上?英雄难过美人关……好像也不是不可理解,当然何家铨不会愿意去叫醒他,他希望贺乘风最好醉死在里头。
何家铨摇头叹气,又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后才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门锁合上时传来悠扬的乐声。
片刻之后,因酗酒而抖动得连酒杯也握不住的手慢慢稳了下来。
“哒——”
酒杯被稳当地放在了桌面。
贺乘风从吧台离开,踩着粘腻的酒渍走到书房门口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