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哭笑不得,心急如焚,想陈洲一个人在那阴森森的地方,真是急得恨不得飞过去,“妈,你先让我把人接回来再说行吗?”
“哦哦。”李玉娟松了手,张向阳忙骑着电瓶车冲入了夜色。
李玉娟还愣在那里,半晌她拍了下手,“他饭吃过没啊!”
她这一嗓子喊出去,没得到任何回应——张向阳早不知跑出去多远了。
张向阳大半年不回家,又是大晚上,走错了一条小路,又绕回去,他两只手都要骑车,手机塞在外套口袋里,腾不出手去联系陈洲,呼呼的夜风吹在脸上,电瓶车嗡嗡地往前开,惊起狗叫声一片。
陈洲站在张向阳老宅前的路口,心里无限懊悔。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干的最昏头的事前三名。
从一开始就凭借着一股冲动,就这么跑了过来,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实在是太糊涂了。
未成年的他都干不出来这事儿吧?
在越来越浓的懊悔中,陈洲听到了连绵不断的狗叫声。
伴随着起伏的“汪汪”声,两道灯柱从黑暗中由远及近,将黑夜中的浮沉打亮在夜色里,像天上的星落到了凡尘,迅速地向他坠落,落入了他的怀抱。
“陈工——”
张向阳如他所料的,焦急地叫他。
柔软的短发在一路狂飙的过程中翘起,凌乱得不成样子,白皙的脸庞在黑夜中像在发光,他穿着旧衣服,骑着辆破电瓶车,双手穿在电瓶车的大花套袖里。
“陈工,你怎么来了?还到了我们老宅,先上车吧,我带你回去。”
陈洲俯视着他,忽而低下头,嘴唇轻压上去,张向阳毫无准备,他瞪大了眼睛,眼睫微微眨动,视线里是陈洲闭着眼的脸,他最思念的,最喜欢的。
张向阳心跳砰砰地加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陈洲已经又站直了,站在荒芜破败的老宅前,声音平淡道:“我想你。”
张向阳跨着电瓶车,傻愣愣地在那很久。
他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
太想陈洲了,所以在梦里幻想着陈洲会为他千里奔袭地来见他一面。
张向阳说:“陈工,你是梦吗?”
“嘭”的一声,天空中炸开了绚烂的流星,前后稀疏的人家鳞次栉比,在几乎同一时间点燃了家里的烟花,一时之间,此起彼伏,将整个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张向阳更清晰地看到了面前的陈洲,那个离他好远好远的孤高的上司,现在就在他的面前,眼里一簇簇地燃着星。
张向阳更确信了,这是梦。
“嘀嘀嘀——”
身后传来的喇叭声让张向阳从梦中醒来,他连忙摇摆着把车往旁边挪。
“两傻子横路中间干嘛呢!路本来就不宽!”
骑着电瓶车的人从两个傻子身边穿过。
两个傻子相对看着。
烟花已经落下,笑容爬上嘴角。
“不是梦。”
“……嗯。”
陈洲不会骑电动车,张向阳载着他,“陈工,你抱紧我啊,后面座位小,路颠,小心摔下去。”
“好。”
张向阳感觉到陈洲的手臂环住了他,他背后像是有一座大山,陈洲整个人挡住了他,风从正面来,呼呼地将他头发乱吹,烟花又炸了起来,“嘭嘭嘭”地在耳边乱响,分不清到底是烟花还是心跳声,张向阳忽觉兴奋,他好想欢呼一下。
他载着他的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