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公园里人越来越多,老人带着孩子出来玩,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尖叫与笑声。
陈洲过来时,周英驰正坐在长椅上,注视着不远处带孩子滑滑梯的老人,她也在笑,笑容里有些掩藏的伤心。
陈洲一直不远不近地看着。
也许他不该来,周英驰的伤心,他无法解决,改不掉的东西,无解的题,花再多的心思也只是浪费时间,既然这样,干脆就不去做,什么事都迎难而上的是傻子。
“妈。”
周英驰听到声,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陈洲叫她第二声,她回过头,真看到自己是儿子时,她睁大了眼,眼里还残留着一点亮光。
母子俩的眼睛很像,明亮而有神。
周英驰很快反应过来,她忙低下头去掩饰脸上的神情。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家里没人,我想你可能在这儿。”
周英驰低着头,她想到什么,笑了笑,用怀念的语气道:“二十几年了,这小公园一点没变,你小时候喜欢玩的沙坑都还在。”
那么小的孩子,手软脚软,走路都常要摔跤,玩一会儿就要回头看一眼,看看妈妈还在不在,她在不远处看着,既盼儿子能独立一点,坚强一点,自己一个人多玩一会儿,又盼着他充满依恋地回头。
太矛盾了,为人父母,既甜也苦,三十年,从那么小的孩子长成一个大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周英驰忍不住抹了下眼睛,“天气变换,眼睛干得不舒服。”
陈洲没有拆穿她,他绕到长椅前,在母亲身边坐下。
“风湿又犯了吗?”
“没有,”周英驰放下手,“最近一直保养得挺好。”
“那就好。”
周英驰听了他的话,心里止不住的难过,从那天起,她没有一天不难过的。
她说:“他跟你说了?”
“说了。”
周英驰心一紧,解释道:“我就是去看看。”
“嗯。”
儿子的语气似乎不太在意,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他说我们长得很像。”
周英驰的眼睛忽得一酸,她笑道:“你还是像你爸多一点。”
“眼睛,他说我的眼睛像你。”
周英驰不知怎么,五十多岁的人了,大庭广众公共场合,跟儿子说两句话,眼泪莫名其妙的止也止不住。
“洲洲,”她抓了儿子的衣袖,难受道,“先回家吧。”
老弄堂里免不了碰见许多邻居,周英驰一路收拾好了脸色,与邻居们高高兴兴地打招呼,儿子回来了,难免要比平常要表现得更喜气洋洋。
家里干干净净的,地板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往哪看,哪都是收拾得井井有条。
“你说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买什么菜,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