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叹了口气,笑脸平静,又说了一遍,“真羡慕你。”
陈洲扶着自行车仰头看向沈轩。
沈轩是这个弄堂里最出色的大哥哥。
少年班、天才、出国留学、加州理工、物理博士……
无数光环笼罩。
但陈洲听说他病了。
去年冬天回国,就一直留在了国内治病。
陈洲跟他不熟,只是父母常在饭桌上谈起沈轩,谈他有多优秀,希望陈洲向他学习,自从沈轩得病以后,这个名字就不太出现在陈洲的耳边了。
陈洲读的封闭学校,周一到周六都住宿,周日回家,沈轩的名字又出现在了饭桌上。
“真可惜。”
“太不懂事了。”
“父母该有多伤心,养到那么大,有什么想不开的,真是太不懂事了,父母也都是为他好。”
陈博涛与周英驰一直当陈洲是半个大人,没有避讳他,同时也以此为例子教他爱惜生命,压力大要跟家里人说。
沈轩没了。
从窗户里跳下去。
摔得粉碎。
沈父与陈父是同一个医院不同科的同事,陈家当然要去参加葬礼。
陈洲与一群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辈在一块儿,大家都是“医二代”,大部分即使不出色也不会太差,一群全世界最循规蹈矩的孩子凑在一起说话。
加州理工又怎么样?物理博士又怎么样?屁用没有。
陈洲从他们的谈论中慢慢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二十四岁的青年博士以为自己有了丰满的羽翼,于是回到国内,向疼爱他的父母敞开心扉,他很抱歉,但他是同性恋。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说着理解、尊重,转头却联系人悄悄把沈轩送去辅导医院治病。
治疗了半年,听说治好了,回来也好好的。
其乐融融的一顿晚餐之后,鸟儿从天而降,将血红的羽翼散落天涯。
陈洲静静听着,冷不丁道:“同性恋还能治?”
“扯淡,01年不是把同性恋从《中国精神障碍诊断与分类标准》里去除了吗?现在不算病了吧?不算病怎么治?”
“有医院收,现在厌恶疗法还是很流行。”
“厌恶疗法太不人道了。”
“同性恋就人道?只能以毒攻毒了。”
“沈轩也太可惜了,不管他到底乐不乐意改,跑去国外不就得了,反正天高皇帝远,他父母也管不着。”
“谁知道呢?读书读太多,脑子会犯轴,容易钻牛角尖,这叫天才病。”
“哎。”
一阵长吁短叹后,前面灵堂闹出了事。
有人来闹了。
陈洲随着人流过去。
来闹的也是个青年,一身黑衣,被几个人拉扯着,在灵堂里大吼。
“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