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扑过来抱住了他。
张向阳第一次见到他妈妈哭,他吓坏了,呆了一瞬后也被那莫名的痛苦所感染,毫无预兆地也开始大哭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还有孩子在呢……”
“坚强点儿,为了活着的人……”
“小朋友,别哭了,快让妈妈别哭了。”
再后来,张向阳终于明白那天去派出所是因为什么。
学校开运动会,有小孩调皮,偷偷溜出了学校去水库玩,村里安排巡逻的村干部发现有小孩溺水,跳下去救人,人没救起来,跟孩子一起没了。
就在那一天,在派出所里,张向阳没了爸爸。
“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这里没有人吸毒。”
“对啊对啊,我们就是抽水烟玩儿,这也犯法吗?”
“有人举报好吧,回局里一趟,一验就什么都清楚了,都快点儿,这都几点了,马上天亮了,早验完早回家,配合一下工作好吧。”
张向阳和十岁那年一样,懵懵懂懂就坐上了警车。
不同于其他三位的愤怒,张向阳始终一言不发,他看着警车前面的防护栏,忽而有种时光倒错之感。
爸爸。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声。
随后,一股寒冷的战栗从脊椎一直蔓延到了头顶,年少时的懵懂此刻却变成了清晰的痛。
是贺乘风吗?
诬陷他艾滋还不够。
现在还要诬陷他吸毒……
他说他要毁了他。
他真要毁了他。
张向阳双手死死地握住,胸膛前后鼓动着,口腔受到压迫打开。
“快快,他要吐——”
塑料袋及时地塞到了他嘴边。
张向阳攥紧了塑料袋,他吐了。
“喂,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话……”
张向阳说不出话,他不断不断地在呕吐,他听到两个警察在商量,是不是要改道先去医院。
“别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吸了多少。”
张向阳闭上眼睛,眼泪从紧闭的睫毛里颤抖着落下。
他张着烧得生疼的喉咙,微弱道:“我没有吸毒。”
也许是他的脸色太难看,警察问了他一句,“你没事吧?确定没事吗?用不用去医院?有什么不舒服你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