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舍弃了我的友人,
那时候也在一起读书,
一起玩耍。】1
※※※
下雨天的时候,病房里的仪器会发出一种像是潮汐的声音。单调的循环的机械运转声和窗外的雨声连成了一片,拍打着耳膜。
点滴落下的时候,重复而无声的滴答,滴答。仿佛房间里也落起了雨。
春野樱披着一件白大褂,静静注视着病床中央的宇智波纯云罗。
也许是久病的缘故,那少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幼小。薄薄的床被盖在她的身上,隐约可以看见肋骨嶙峋的轮廓来。惨白的皮肤蒙在骨架上,打了太多吊针的手背和手臂上凝结着黄色的青色的发黑的淤青,让春野樱想起了斑驳的画。落在被子外面的手指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她忍不住走过去,把那只手藏回了被子下面。不知为何,春野樱没有立刻松开手。
很瘦,也很冷的一只手。
病得太久的人大多都显得消瘦,疾病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又像是一种没有名字的虫,掏光了脂肪,吃掉了肌肉,慢慢显出疾病的轮廓来。就算乍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真正去触碰的时候,就会鲜明地感觉到——这个人,已经被蛀空了。
她觉着指尖下的肌肤也是干涩的,缺乏弹性,像是摸着一张放了太久,又被虫蛀出大大小小破洞的旧绸缎。
“……”
即使明知道不应该,对方也不需要,但春野樱还是在这一刻,对这个随时可以颠覆世界的魔女产生了某种近乎的怜悯的情绪。
被绑架的人对绑架自己的犯人产生这样的情绪,她也知道是非常可笑的。
然而,看着呼吸罩上稀薄而缓慢生起的白雾,春野樱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对这个人来说,活下去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她怎么样?”
房间的角落里响起压抑的男声,春野樱恍然一惊,抬起头来,便与黑发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她抿了抿唇,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错开视线,松开纯云罗的手,无声地对宇智波佐助比了一个手势。
“我们出去说吧。”
那个动作是这个意思。
“……”
宇智波佐助闭了闭眼,到底还是跟她一起离开了病房。
春野樱解下绑头发的皮筋,晃了晃脑袋,又将头发理顺,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宇智波佐助。
“先说结论吧。”
她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尽量以一种医务人员冷静而客观的态度对患者家属宣告了自己的判断。
“是血继病引发的器官衰竭。”
宇智波佐助眯起眼来:“你也没有办法吗?”
“程度太严重了。”她抿了抿唇,“就算师父亲自来,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如说,宇智波纯云罗还活着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春野樱移开了视线,没有看宇智波佐助此刻的表情。
“这么严重的器官衰竭,按理说她应该早就已经不能动了才对。”她用冷静的语气阐述着自己作为医疗忍者的判断,“不要说疼痛,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痛了,衰竭所带来的疲惫感才是最难抵抗的。目前来说,她应该是用大剂量的药物和查克拉刺激强行调动了细胞的活性。但是这样只能起到短期的效果,长久下来一定会加重她的病情。”
说到这里,春野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病床上的少女有着几乎全白的长发,像雪一样堆在床上,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衰败到了那样的程度,反而会显出一种异质到可以称为恐怖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