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一口气噎在喉咙间,脸涨得通红。
苏子义话音刚落,苏子诚已经扬声吩咐人取手炉来,李小幺干脆不开口,端起杯子只管喝茶。
内侍送了手炉进来,李小幺接过拢在怀里。
苏子义看着内侍出了门,才笑着开口道:“钦天监看了日子,三月二十八最吉,等送先皇进了陵,你和二郎就启程去淮南路吧,中间若没有大事,入腊月前回来,淮南路的民政经济,你多操心,这上头,二郎要依小五的意思,不要犯倔耍性子。”
苏子诚连连点头,听李小幺话这事,其实不用交待。
“带上三郎,小五这想法正合我的意思,这开平府,人多嘴杂,倒是淮南路,民风淳厚,文风也盛,三郎性子柔弱,多读读书,多和贤人逸士接交习学,于他好处最多,他跟你们一处,万事我都能放心。”苏子义接着说道。
李小幺暗暗舒了口气,拘着这苏子信在淮南路住上三年五年,一来性子定了,二来,和郭家……也就淡了,郭家再往下落一落,也就生不出什么大事了。
“不过,”苏子诚停了停,看着李小幺,声音平平的又开口道:“太后为母之心,总是想的多,这也是人之常情,太后的意思,让宁远侯长子郭讷霄给三郎做个伴,两人年纪相当,平时也很是合契。”
苏子诚听得眉毛高挑:“郭讷霄什么性子大哥还不知道?虚伪自私,目中无人,三郎跟他一处……”
“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哪有你说的那样不堪?三郎有个伴,这是好事。”李小幺忙伸手拉了拉苏子诚,将他的话截了回去。
苏子诚转头看了眼李小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子义满眼笑意的看着李小幺,又瞄了眼苏子诚,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话语里透着笑说道:“二郎还记不记得,母亲有一回夸父亲,虽说平时温温吞吞没个主见,要紧时候却能灵光闪露,有神来之笔。”
苏子诚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苏子义笑意更浓:“那时候你太小,大妹肯定记得,二妹妹说不定也记得,你看看,母亲看父亲,看的最透。”
李小幺瞄着苏子义。
苏子义转头看着她笑道:“父亲看人,也是两端,要么什么也看不见,要么,看的极准,父亲头一回见你,就赞赏喜欢的很,说你有母亲幼年时的那股子英气。你比母亲看得开,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二郎的福气。”
“我最敬仰的就是先慈孝太后,太后的睿智眼光,凡人哪有能及的?要说福气,人生最福气的,莫过于适意,懒散之人若有福气懒散一辈子,适了意,就是大福气,有志于天下者,若能为天下万民尽一份心,适了意。也是大福气,太后是真正的大福之人!”李小幺笑盈盈的接道。
苏子诚抚掌赞叹:“小幺这话说的好!”
苏子义又是感慨又是笑:“这话极是,领教了。”
三个人闲闲散散的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出来。
苏子诚和李小幺送苏子义上车,眼看着车驾走远了,才回到自己车上,苏子诚伸手揽着李小幺抱怨道:“你怎么应下了?那郭讷霄最让人腻歪!”
“这是太后的意思,你让皇上怎么办?那边一定要跟着,这边你一定不要,让皇上为难么?”李小幺瞥了苏子诚一眼道。
苏子诚斜睇着李小幺,挑着一只嘴角笑道:“别卖关子,说说你的主意,你肯接这滩烂泥?我可不信。”
李小幺用脚踢了踢苏子诚的膝盖,低低的笑道:“笨,叫西安过来,我要话吩咐他。”
苏子诚用脚踢了踢车厢板吩咐道:“叫西安!”
片刻功夫,西安在车外禀报了,掀帘跳到车门口跪坐着,李小幺看着他,慢声吩咐道:“宁远侯长子郭讷霄要伴着三爷,跟咱们一起到淮南路去,这几天你好好看着他,看仔细了,别让他一不小心跌断了腿啊手啊胳膊啊什么的,到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启程,那可就麻烦了,听明白了没有?”
西安闷声笑着点着头:“听明白了,王妃放心。”
“嗯,去吧。”李小幺笑盈盈的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