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他进村以来佯装无事,绝口不提那个悲伤的秘密。
她不主动说,他就当不知道。他会陪着她,但不会戳穿她。
饭后,王萍让楚千黎进屋准备夜里观星的衣物及零食,自己则收拾碗筷,走到水龙头边洗碗。
谈暮星手足无措地站在水池边,他现在没有工作良心不安,试探道:“我来帮忙洗吧?”
“不用,你俩一看就是不会干活那种,还没我洗得快。”王萍见他面色惶惶,又道,“你要闲得慌把桌椅收了吧,放在角落里就行。”
三人刚刚是在院子里露天吃饭,谈暮星老实地将桌椅搬走,王萍则蹲在水池边清洗餐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远方草丛中虫鸣阵阵,院子里则是流水哗哗。
王萍一边洗碗,一边随口道:“你为啥子跟她回村?”
谈暮星一懵,慌张道:“啊,就是暑假出来转转……”
“能跟她频繁打交道的,要么是生活不幸的人,要么是向往她能掐会算的人……”王萍抬眼道,“你都不是呢。”
谈暮星苦笑:“这话有点武断?萍萍姐不也跟她很熟吗?”
“我碰见她的时候确实过得不怎么样,出去打工被欠钱,找工作还被骗,文化程度也不高,老家那边回不去……”王萍面色淡然,“要没遇到她和她爷爷,我早就想一根绳吊死算了,反正做啥事都没个盼头。”
谈暮星颇感惊讶:“你不是银隆村的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算是,不过我老家也是农村,回不去的农村。他俩当时说别闹着死,跟他们回村里住吧,我心想反正我啥子都没有,那就来呗,然后就过来了!”
谈暮星犹豫道:“我完全想象不出萍萍姐你……寻死觅活?”
王萍总是性格爽朗、做事利落,还时不时教育楚千黎,根本就跟软弱无关。
“人都是会变的嘛,我现在想起以前,也觉得傻得不行,多大点事儿闹着要死。”王萍自嘲,“但当时就觉得活不下去了。”
王萍刚来银隆村时浑浑噩噩、打不起劲,她认为人生一片灰暗,做什么事都没意义,反正永远不会成功。
楚千黎和楚易冽当时没逼她,村里总有人送蔬菜及粮食,三人就白煮菜度日,耗过一天又一天。
楚千黎和楚易冽总在院子里算卦,王萍就蹲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听,眼看爷孙俩为谁来扫地比拼起卦。扫地半小时,比赛大半天。
王萍经常看到上门拜访两位大师的求助者,她在各类事理的耳濡目染之下,突然某天起就豁然开朗,一扫连绵的颓丧郁气,犹如重获新生。
那是美好的大晴天,王萍第一次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世界好像没那么糟。她看不惯两人磨磨蹭蹭推托劳动,一手夺过扫把就把家里打扫了,又觉得白煮菜着实难吃,当天就自己下厨做饭。
她好像还是能做点事,并不是完全没用的人。
楚千黎说她适合做饲养类工作,楚易冽又给她在村里办身份,她就顺理成章地在村中住下来。她确实莫名擅长养育动物,养鸡养鸭比打工赚得都多,加上喜欢银隆村氛围,便决定在此定居下去。
银隆村的人敬畏楚易冽和楚千黎,但王萍不是土生土长的村民。她仍感恩两位大师的帮助,却能更深刻地认识他们。
“主任他们将她捧得特别高,但其实要用不上她的能力,你就知道她胆小怕死得要命,一条蛇一只鸡都能给她掀翻,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师……”王萍出言嘲笑,又补充道,“但她确实也有点本事。”
“不单是能掐会算的本事,是她心里也算得明明白白。她平时懒得要死,她爷爷下葬那天却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插手。我问她为啥子,她说是还他的。”王萍平静道。
谈暮星一愣。
王萍抖干净碗筷上的水滴,她起身站起来,平和道:“我不知道你为啥子要跟她回村,但她平时看着烦人得要命,其实是最懂人情世故的。”
楚千黎学的是命理,就不可能真不懂事。
“她让你感到烦人是成心的,但她哄你开心也是真心的,就是真真假假混着来,摸透这点就能跟她很好相处了。”
谈暮星内心触动,他垂下目光,小声道:“为什么萍萍姐要跟我说这些?”
王萍笑道:“因为你脸上写着想知道,进村后不说话却总在听。”
谈暮星没兴趣就不会来,他总是默默地听着,通过周围人来了解过去的楚千黎。
谈暮星沉默良久,低头道:“……谢谢。”
“小事情,你俩待会儿去看星星吧,我收拾收拾睡觉了。”王萍爽朗道,“她也就会这个,路比我还要熟。”
谈暮星点头应声。
片刻后,楚千黎装好东西出门,她只见谈暮星在院内,左右环顾一圈道:“萍萍呢?”
“萍萍姐说休息了。”>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