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平昭那么聪明,她不可能,也不应该……
时间忽然慢了下来。
结合先前见到的场景和新鲜掌握的历史,赵熹微很快意识到了这是在什么地方,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时候——历史中记载的镇国公平定带着儿女和整支平家军殉国的那一场大战,也是她噩梦中反反复复出现的那一场战役发生的地方。
在有如看电影般看了不知道多久后,赵熹微终于重新进入了这个世界。
她停在一片被藤蔓覆盖的石壁前,先前看到的画面中,平昭曾掀开过这些藤蔓,发现藤蔓后藏着一个裂口,她晚饭后从裂口钻了进去,现在都还没有出来,赵熹微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掀开藤蔓,找到平昭钻进去的地方,低下了头。
莫名的,她想到了桃花源记里的描述。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上弦月的月光并不明亮,因此把裂口后的山谷中的萤火虫衬得格外明亮。
赵熹微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听见了篝火的噼啪声,她快步向前,脚下未经整理的乱草枯枝,似乎都为她让出了路,若她低头看去便会发现,她以为自己踩在实地上,实则是在她未曾注意到的时候,那些随着夜风摇曳的草木,都与她的身体直接穿过。
穿过一棵又一棵长在山谷中的大树,赵熹微找到了那个坐在河边烤鱼的人。
那是个女将军,她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脱下了白日的甲胄,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劲装。
一年多的军旅生涯,让她看起来不再白白嫩嫩,像一朵娇嫩的花,哪怕脸上还有没掉下去的婴儿肥,眉宇间也增添了几多沧桑,她见到从林中钻出来的赵熹微,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的胸口,含着几分笑意,后者羞涩地捂住领口,面颊微红,还没来得及瞪她,就听见她道:“过来!”
让我过去就过去,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心里这样想着,然而赵熹微的身体却很诚实。
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一般,朝着她走过去。
女将军在身旁不远处放了一块青石,赵熹微以为是给自己坐的,于是走了过去,谁知道还没靠近,刚刚走过平昭的身边,便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直接拉进了怀里,软玉温香抱了满怀的人还像个流氓一样埋首在她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我早就想这么闻闻了。”
“你?”赵熹微不明白她软萌的平昭,怎么会变成这么一副流氓的样子。
然而她对上那双眼睛,便不自觉地放软了身体。
“平昭。”她唤她的名字。
“嗯。”平昭应她。
她虽然调戏她,却并未接着动手动脚,只是将她揽在怀中,同时不忘翻着面前烤着的鱼和野兔。
她望着火光,自顾自地说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死前最遗憾的,不是没有冲上朝堂,砍了那个狗皇帝的脑壳,也不是一意孤行,非要陪父兄打一场明知道是送死的战役,而是在监军跟皇帝献宝,送上那黑白瑞兽的时候,怎么没揽下来把那瑞兽打来吃了呢?紧急避险嘛,就算是吃国宝,也不违反的,何况,那时候熊猫还不算国宝呢!”
赵熹微看着她,眼中有泪光晶莹,她知道这段历史,她见过这段文字。
最后一场必死之战,不是平家人想打,而是不得不打。
在开战之前,他们已经断粮三月,数万的战士吃光了附近一切能动的生物。
平家人素来奉行与兵同食,士兵吃什么,他们吃什么。
将士们在山林里挨饿,不远处就有敌人虎视眈眈,而朝堂之上,还在为了粮草争论不休。
腐朽的王朝倒塌前夕,包括平昭在内的所有人,都成为了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