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溪见过很多次阮闵钰抗拒的表情,但是这一次阮闵钰的抗拒最让他害怕。
疏远、抗拒,看着裴临溪的表情像是看路边的陌生人。
裴临溪眼尾下垂,带着浓郁的悲伤和自责。
阮闵钰嘴角红肿,双脚上裹得乱七八糟的纱布散开,露出深红色的疤痕。
眼神和双手都倔强地推阻这裴临溪,全身上下都在抵抗着裴临溪的靠近。
裴临溪感觉自己和阮闵钰分开不过半天,两人中间却仿佛隔了一道透明无形的壁垒,阮闵钰把他挡在外面了。
裴临溪:“殿下是怪我来得太迟吗?”
阮闵钰两道眉毛竖起,警惕地问:“你为什么也叫我殿下?”
“什么……意思?”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把我抢出去,还这样称呼我?”
“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您不记得我了吗?”
裴临溪收紧搂着阮闵钰腰的手,阮闵钰拍打他的肩膀:“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裴临溪眼里的悲伤快要溢出来了,阮闵钰看过找不到主人的小狗,和裴临溪现在的表情没有区别。
阮闵钰狐疑地看着裴临溪仿佛被击中的表情,犹豫地问:“难道你认识我?”
可是他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这个人会这样伤心呢?
裴临溪张嘴正要回答,程熙止举起枪支对准裴临溪的额头。
黑洞洞的枪口像是野兽的眼睛,程熙止目光阴沉:“放下阮闵钰。”
阮闵钰瞪大眼睛,又怕干扰到情况。
裴临溪皱眉,恨不得现在就把阮闵钰带走。
无数种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翻腾,在追来的路上,裴临溪一刻不敢松懈。
路途遥远,目标隐蔽,裴临溪从没这么怨恨过自己无能。
在战场上,裴临溪从没有胆怯过。
受伤、流血,都无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够绝地反击。
可是殿下不行。
殿下伤到一分一毫,裴临溪都不能接受。
找到殿下的时候,裴临溪就已经发誓不会再让他受委屈,但是现在殿下不仅受伤,还把他忘了。
程熙止的枪不足以让他惊慌失措,但是阮闵钰现在的模样使得裴临溪浑身冰凉。
阮闵钰瞪直眼睛看向程熙止,双目透露出来的依赖是裴临溪所熟悉的。
但是过去是对他,现在是对程熙止。
裴临溪感觉自己快疯了,他调动虫族血脉召集来星球上的虫子,现在全身里的虫族血液都在沸腾,烧得他心脏发痛。
程熙止冷声靠近,眼睛透过瞄准镜盯着裴临溪:“把阮阮放下来。”
裴临溪全身都散发出生冷的气息,“不可能。”
阮闵钰巴巴地看着程熙止,但是心里又浮现出很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
阮闵钰不安地咬住大拇指指尖,这是他焦虑时候的表现。
熟悉,但是记忆里完全不曾有过这个人。
阮闵钰微微抬眼偷看裴临溪,立刻否决了自己内心的怀疑。
如果是见过裴临溪,那一定不会忘记他。
这种独特的气质、英气俊朗的长相,阮闵钰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可为什么,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