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我感觉有点太快了……”俞一礼小声问道。
“187……”裴向锦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个数字,又看向了易鹤野,如果想要在他那里听到自己数错了的答案。
但易鹤野只是犹豫了几秒,才不得不开口道:“……没错。”
俞一礼听完之后,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垂下了眸子。
裴向锦见状,有些慌了,忍不住问:“没什么大问题,是不是?”
俞一礼沉默了片刻,才小声道:“就……再拖个几天吧。”
再拖个几天……?裴向锦有些难以置信般看向易鹤野,似乎想向他确认,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但此时,易鹤野的表情比他还要难看——
那一刻的沉默比他们经历过的任何时刻都要恐怖,他们之间仿佛掀起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因为破坏力实在太过强劲,根本容不得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一切就都在转瞬间化为了尘土。
俞一礼原本应该是想控制一下情绪,但调整了片刻,眼睛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来。
他慢慢地蜷成一团,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裴队……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气氛沉重得像是要死去一般,每个人都在心里问这个问题。
这任务本来就极其艰险,他们走之前其实已经在心底签下了生死状,每个人都抱着可能会回不来的心态前去的。但是,真当这一刻来到了面前时,大家还是低估了死亡对于他们的重量。
俞一礼不甘而痛苦地呜咽着,因为没有力气,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在耳边飞,但回荡在死寂一片的船舱内,却锐利得宛如一把尖刀,刻出一根根分明的裂痕。
裴向锦没办法,只能在旁边一遍一遍地安抚他,帮他把防护服尽可能理得对对称称的,让他至少看起来觉得舒心。
“嗯……”果然,打理好了衣服之后,俞一礼的情绪平缓了不少,“我好困,想回笼子里休息一下……裴队,你过半个小时喊我起来打个针……”
裴向锦赶紧将人搬进笼子里,给他在里面铺了几层衣服,睡得要舒服些。
关上门的一瞬间,易鹤野看见裴向锦的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他似乎低头擦了擦眼泪,但很快就又抬起头来:“我一会儿藏进那个坏笼子里,再试试联系一下外面,你做好准备,一会儿要到下一站了。”
易鹤野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他想起了简云闲,想起了目睹死亡给他带来的巨大创伤,他看了看舷窗外漆黑的夜空,整个人疲累得快要垮掉了。
从第二站拎着“货物”回来的,俞一礼刚刚打完第二针,他的情绪似乎平稳了不少,一直坐在地上配了很多很多药。
易鹤野见状,只朝一边的裴向锦使了个眼色:“他好了?”
裴向锦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俞一礼只喝了几口汤,剩下的酱肉罐头也没再动弹了,果然,吃了没多久,他又忍不住把自己关进笼子里。
不一会儿,里面又一次传来了痛苦的挣扎声,似乎是疼得厉害,一边口申口今,一边忍不住沾染上了哭腔。
裴向锦实在看不下去,着急地在外面敲了敲笼子,说:“要不要打点镇痛剂?”
笼子里骤地安静下来,许久,才传来一声虚弱地拒绝:“不用……我这个情况,不适宜用那种药……”
他们在空中断断续续漂浮的几天,俞一礼一直勉强靠着自己配的药物强撑着,易鹤野在尽职尽责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裴向锦则一直在努力联系外面。
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情绪似乎却反而渐渐平稳下来。
他每天醒来的时候,就一边给自己配药,一边拿笔记本密密麻麻记录着什么,打完了针就又疲惫地躺回去,但却失眠完全睡不着。
第三天中午,裴向锦兴奋地说,外面已经接到了lopo发出去的消息,现在正在赶来支援的路上,再坚持几天,就有人过来把俞一礼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