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张忌有些厌恶地看向谢卿琬,他素来效忠建武帝,也厌恶前朝叛贼。
身为曾经的北城司指挥使,他曾亲自参与对魏朝余孽的围剿。
从前的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最大的余孽居然就藏在皇宫中,而且这么多年,从未被发觉。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在得知谢卿琬的真实身份后,在建武帝下令铲除她后,谢玦居然疯了般地要袒护她,甚至不惜与建武帝决裂。
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臣子逆君父,发动宫变。
在张忌看来,这谢卿琬就如同前朝妖后一样,是最该铲除的对象。
今日他已知自己山重水尽,生路无多,就算侥幸逃过,他的主君也难以东山再起了,如此,他继续苟活也意义不大。
倒不如拼了自己这条性命,最后再为大晋做些什么,也无愧于将来地下与建武帝君臣相见。
想到此处,张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他此次劫持孩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将谢卿琬骗到这里,再趁机下手。
他不会让她活着走出这里,哪怕是同归于尽。
只要谢卿琬死了,谢玦也不会再被蒙蔽了。
张忌放肆地笑着,看着周扬:“周扬,你我也是老相识了,你知道我从不做毫无把握之事。”
他突然将孩子高高举起,给周扬看:“你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吗?”
周扬被对方问得一愣,真顺着他的话思索了一番,他努力在孩子的脸上寻找熟悉的地方,本不觉得如何,可当这般细细一看,却越觉得有些地方眼熟到令他心惊。
比如那眼睛,怎么有几分主子的轮廓……
周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觑了觑身边的谢玦,对比着两人的相似之处。
恰在此时,谢玦若有所感地回眸,将周扬的目光捕捉了个正着。
周扬一个哆嗦,迅速收回了目光。
他在想什么呢,怎么能中了敌人的圈套,怀疑起主子来了。
主子是那种会在外面置外室生私生子的人吗?别人或许可能,谢玦却绝对不可能。
若不然,这么多年下来,他身边也不会除了长乐公主以外连个母蚊子都看不见了。
可以说,只要谢玦愿意,他有的是机会接触女子,延续后嗣,犯不着如此偷偷摸摸地和一个哑女发展地下情,孩子也名不正言不顺。
这般想来,周扬的底气也足了不少,昂首挺胸:“胡言乱语,真是荒唐,有本事你就说出来,别再这卖关子惹人厌恶!”
张忌也不生气,反倒提溜起孩子的后颈衣领,在空中晃了晃:“你这般激我,就不问问你家公主的意见?”
周扬下意识地朝谢卿琬的方向看去,一边觉得张忌的话莫名其妙。
这跟长乐公主有什么关系,公主可是云英未嫁。
可在这时,他却意外地发现,谢卿琬的脸色非常差,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张忌也发现了这一点,唇边的笑意更加放大。
而周扬,正想开口问谢卿琬要不要先下去休息,这里交给他们,就听那张忌接着说:“周扬,这可是你们长乐公主的孩子,你们主子的外甥,你确定你还要用之前那种方式和我说话?”
语罢,他用手掌在孩子的臀部重重一拍,孩子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婴孩的嗓音穿透力极强,在这形势严峻又异常安静的场合里,直直地刺中了谢卿琬的耳膜,刺得她心口发疼。
她几乎要急得也哭出声来,根本没心力却反驳。
而她也无从反驳,对方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想必也有切实的证据。
谢卿琬甚至顾不得去看谢玦此刻的反应,只是红着眼眶,求谢玦:“皇兄,救救他。”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乱如麻地数着绣鞋上的花纹。
谢卿琬不知道皇兄是什么表情,她此刻也没有勇气去看。
她只是低着头,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皇兄应该会帮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