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嗯”了声,一边帮安澄松开身上绑着的藤蔓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还没有找到伴侣,至于今天你看见的那只雌隼,我和她只是偶然遇见的而已,她有自己的伴侣了。”
一句简短的解释,安澄的心情就重新雀跃起来,而他也才意识到自己又双叒叕误解朱云深了。
最近总是这样,应该说当他们这个集群靠近繁衍地之后,安澄就开始频繁地产生这样的误会。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喜欢上朱云深了吧。
只是曾经的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从来没有深究过到底是为什么,只顾一味地将这样的情绪都归咎于自己不想被朱云深重色轻友地忽略上。
果然是当局者迷。
就在他走神了这么一会儿,这个重重束缚住他的东西就被解开了,那个他自己尝试了很久都没有断裂的藤蔓,在朱云深的爪下竟然变得如此柔顺乖巧。
“我们先赶紧离开这里,”丢掉藤蔓,朱云深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催促之意。“那只长尾林鸮随时会回来,和他正面对上我们讨不了好,他很危险。”
安澄说“好”,用力地甩了几下身上的羽毛,在重新找回了控制自己翅膀和爪子的感觉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朱云深的后面往山洞外头去。
虽然两只鸟交流了一番,可实际上距离朱云深进入山洞到现在,再算上解藤蔓的时间,也只是才过去了四五分钟而已。
这时间绝对算不上长,然而就在两只鸟准备正式离开这个危险之地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视野之中。
“我发现你了,我发现你了,嘿嘿——”
声音粗粝沙哑,又因为兴奋而扬得极高,混合之下产生了类似于指甲刮黑板般的牙酸刺耳声。
尖锐地在这个滂沱的雨夜响起,又如鬼魅一般往安澄和朱云深的身上缠。
他一边叫喊着,一边用如离弦之箭的速度朝这边靠近。
“安澄,快走……”朱云深的反应速度极快,一个反身就将落在他身后的安澄给推出了洞外。
突然的失重让安澄晃了那么两三秒时间的神,身体淋着冰凉的雨水进行自由落体,不过他很快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迅速调动肌肉挥着翅膀飞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其实是十分明显的,也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可是白叶的目标显然不是他这只珠颈斑鸠,所以也根本不在意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白叶只顾扇动着自己巨大的双翼,径直朝着还留在洞口的朱云深而去。
朱云深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在白叶迅速接近他的时候,他就钻出了山洞,投入到了漫天雨幕的夜色里。
两只猛禽就这样迅速地开启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追逐战。
大型猛禽的实力不容小觑,翅膀完全展开之后,一道极具威压的黑影就出现在了空中,目标明确地朝红隼压制过去。
然而在自然界当中,并不是体型越大速度也就越快,这只长尾林鸮或许确实有一定年岁了,和正值壮年的朱云深相比,他的体力以及反应速度上要差很多,但显然他对这里的地形要更为了解。
因此两鸟之间的追逐十分焦灼,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小红隼,怎么没有见过你,你就是安澄说的朱云吗?”白叶一边追逐,嘴中还一边不停地用疯狂的语气说:“你也是他们的孩子?”
下一秒他又自问自答道:“嗯……应该是的,你的身上有他们的气息,但是我以前竟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真是太遗憾了。”
朱云深无意向他去纠正自己的真实姓名,也根本没有想要回他话的想法。
他在树木山石之间疾速穿梭着,翅膀好几次都堪堪贴着岩壁擦过去,似乎想要利用极限的身位将身后的白叶给甩开。
“怎么就你一只隼来了?其他的呢,你的兄弟姐妹呢?去年你的父母刚刚孵出来的那一窝小雏鸟呢?”白叶一边说一边压着嗓子张狂地笑着。“难道他们都怕了?难道他们不想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了?
“啧啧啧,不过作为你们父母老朋友的我,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等我把你和这只珠颈斑鸠都解决之后,就去好好的教训这一群失去了血性的红隼,哈哈哈哈——”
虽然话语之间略有提到,但其实安澄一直被白叶忽略在外,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去留。
安澄钻入附近的大树中、停在树梢上,又借着树叶之间的缝隙去观察两鸟的追逐,心中十分犹豫此刻到底该怎么做。
白叶无疑是他目前为止见过最狡猾的一只动物,而且他没有和长尾林鸮打过交道,所以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展现出所有的实力、到底有没有藏在暗处的同伙。
如果他一直在藏拙,为的就是让他回去找救兵,然后等所有的隼来了再一网打尽,那……
安澄简直无法想象那样的后果。
可如果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不是让朱云深独自面对危险吗?就算他想帮忙,可以他的力量,就算上去了也是帮倒忙吧。
正在他犹豫的这片刻,那边的两只猛禽不知道什么时候拉近了距离,已经开始了第一轮的正面打斗。
即使朱云深的体型在红隼当中不算小,但长尾林鸮的体型仍然比他要大了一整整一圈。白叶的爪子又厚又大,指甲的部位像是被盘到包浆的石头,肉眼看过去便坚硬无比。
朱云深显然也没有要和他硬碰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