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现在朱云深也已经找到自己命定的、一见钟情的伴侣了,他们现在或许已经恩爱缠绵过了;或许已经在一起寻找新的巢穴了;或许正在商量等鸟蛋出生之后的一切事宜;或许……
总之物种不合适、时间不合适、现状不合适,他和朱云深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匹配不合适。
简直糟糕透顶。
“安澄,你怎么了?”朱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把脑袋往他的跟前凑了凑。“该不会是阿深真的找到了伴侣,而你却正好在这个时候发现其实你早就喜欢上他了吧?”
听着这话安澄立刻回了神,整只鸟一个激灵,身上的绒羽都竖了起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我不可能有想法的,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对,”说到这里,安澄忽然用力地、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要走了,我应该要走了,没错,是这样的……”
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越是靠近烦恼就越是会烦恼,所以他应该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直接回到南方,回到他成长的那个城市里。
没错,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这个想法产生不过一会儿,安澄就被心中的声音怂恿得理智全无了。
他逃离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到最后他甚至来不及和朱河解释什么,就立马扇动翅膀离开了此处。
安澄第一次彻头彻尾地做了一个懦夫——因为发现自己爱上了一只鸟。
“诶,安澄安澄,你怎么了?”看着匆匆离去的斑鸠背影,被留在原地的朱河有些莫名其妙,翅膀半展着没能反应过来。“你要去哪里啊?喂——”
喊了很多声都没能让那只珠颈斑鸠回头,朱河突然产生了一些不太妙的想法。
沉思半响,最后他扇动着翅膀往某个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没忍住长叹了声。“这对,真的让鸟不省心。”
朱河赶到地方的时候,朱云深的身边还站着一只雌隼。
他们之间离得不远不近,是十分正常的社交距离,不过从某些角度看去却还是稍显亲密了些。
朱河的视线在这两鸟之间流转了几圈,确保不会突然发生什么别的鸟不能看的事情后才飞过去。“阿深!”
朱云深听见之后立刻扭头看向了他,“朱河,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朱河也没急着说是什么事,而是将眼神落在了那只雌隼身上。“这位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是的!”朱云深还没开口,雌隼就回了话,声音里面满是雀跃和兴奋。“今早上下大雨,我被雨砸得撞了树,是他帮了我,我们聊了一会儿天,聊得很愉快。”
听到关键词,朱河的眼睛闪了闪,夹着翅膀变化了一下站着的位置。“喔~很~愉~快~啊~,那是什么……”
“朱河!”他正打算再问些什么,朱云深倒是发现了他心中所想堵住了他即将要说的内容。“别多想,她有心仪的雄隼了,他们快成为伴侣了。”
“哦,好吧。”
朱河一下就失了提防和警戒,也不再多看那雌隼,直接扭头对朱云深说:“我碰到安澄了,他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对,我猜是他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了你在和这只美丽可爱的雌隼聊天,所以误会了什么。”
朱云深的表情瞬间就产生了改变,一双隼眸晦暗不明,让鸟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幅模样,让在一旁看的朱河忍不住暗叹一声,“阿深,你要不要去……”
“不用了。”朱云深又一次打断了朱河的话,垂下脑袋藏住了情绪。“如果他真的误会了那也没办法,或许还是一件好事,毕竟我和他现在的关系确实有些尴尬,这样没准能变得缓和一些。”
匆忙赶来却得到这样的回答,朱河突然生出了几分唏嘘和感慨。
当时朱云深将隼带带集群中的时候,或许谁都没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好吧。”他说,“你自己心里面有想法和打算就行,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你未来不会后悔就行。”
说是说同个巢穴里面一起被孵出来的兄弟,但大家毕竟都是成年的猛禽了,有些话有些事点到为止就行。
想到这里,朱河很轻地叹了口气。“那我就不多说了,你忙吧,再见~”
朱河没停留,朱云深也没挽留,今日之事好像就这样潦草且匆匆地略过了,然而那个被他们讨论的安澄,现状却与他们两隼所设想的都大有不同。
安澄身为一只鸟,也没什么行李可带的。
他先是飞回了巢穴,而后叼了几团又厚又密的杂草将巢穴的小洞口给严严实实地挡住,当确保从外看起来这里确实不像是有巢穴后,就直接振翅朝着迁徙之路来时的方向去。
他决定了,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家乡,不再多做任何不必要的停留。
到达繁衍地的时间还没有多长,沿途的风景也没有因为季节的更改而发生太大的变化,因此安澄很轻松地就找准了路。
他几乎是一刻也不停地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就怕稍微停留几秒会后悔,然后又回到巢穴当中继续内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