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想着,把江户川柯南的护照从枕头下面摸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坐起身,抄起枕头就往黑羽快斗的方向砸去!
羽毛枕头,很软。
他灵活地闪开,说喂喂工藤,你怎么打人嘛!但不管怎么看他都很高兴。
我抢过他的枕头,倒头就睡。
暴风雪持续了一个星期。
我和快斗在酒馆里待了一个星期。幸好我来之前就将事务所的工作托付给明美姐了,本来也就预留出了在这里遇到麻烦的时间。
虽说基本上都是在等待,但我们花时间调查了宝石的来历,并将得到的情报给了远在东京的降谷哥,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应该就有线索了。灰原给我回复了邮件,说她暂时联系不到琴酒,但琴酒前天还有回她的消息,只回了一个“嗯”,把她气得不轻。
剩下的时间里我们都在酒馆听故事——黑泽的故事,旅人的故事,游客的故事,还有生长在这片白色大地上流传了很久的故事。
他们说雪原里的那个银发少年十几年来都保持着一样的姿态,没有任何长大的痕迹,海拉的芬里尔不是人类的说法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共识;
他们说有人曾在雪原里找到过一座小屋,那应该是海拉的芬里尔的住所,但那座小屋就在峭壁上,怎么看也不是人类能到的地方,那人本来是迷路,但接近那里的时候,狼群忽然出现,那人吓到逃走,却意外找到了一座雕像,顺着回到了海拉小镇;
他们还说在几年前,有个黑发的男人曾经找到过这里,说自己在找失踪的弟弟,后来他又来了一次,酒馆里的客人们再问他的时候,他说已经找到了,其实他弟弟就是海拉的芬里尔,而他本人是冰海王神的后代,客人们问他是谁,他说他是波本的苏格兰;
他们又说海拉的芬里尔经常来这座酒馆——比起光顾其他地方,来这里的频率确实要高得多,要是在北半球的盛夏,见到他的几率还会高很多,现在已经是初夏,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我听了很久很久的故事,直到外面的天空重新变得晴朗,酒馆的老客说接下来的几天都不会下雪,至于为什么,他说不上来,只是这片雪原一直是这样的。
于是我跟快斗谢过他,背着背包和装备走进了海拉雪原。
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地里除了我们和向导,似乎没有任何的生命,除了这踩入雪中的声音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寂静得可怕。
好安静。
这里就是黑泽哥的家,属于他的世界,属于他的童年和过往。
一个正常的人很难在没有声音的环境里生活太久,被困在雪原里的遇难者更有可能是精神先崩溃,在雪原里前行越久,内心的孤寂就会被越加放大。幸好,快斗在我身边,他甚至还能活蹦乱跳的,这一路上总不会寂寞。
向导向我们挥手。
这是一位老向导,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海拉的芬里尔,也去过那座小屋。多年不曾造访,他已经不确定具体的位置了,但有赤井哥给我的地图,要找到那里并不是什么难事。
出发的时候他跟我说,要抵达那座小屋,需要走一段很长的路,又问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说,我是个侦探。
快斗跟着点头,说他也是个侦探,还曾经是某个侦探组织的首领。
老向导就没再问了。
好像在这个世界上,要去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的时候,只要说“我是侦探”,就能被轻而易举地接受,好像侦探是什么奇怪的职业一样。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只是侦探的出现就意味着案件,也意味着死亡和麻烦,大多数人不愿意扯上麻烦,他们会规避、会躲开,能提供的帮助就到此为止。
我顺着老向导的手臂看去,发现在风雪中出现了一片很难发现的、移动的白点。
老向导比划了一下,用手语说那是狼。
啊,我知道,黑泽哥的狼。
白狼在雪地里几乎看不出来,我看了很久才发现它们的影子,快斗蹦了蹦,倒是很快就找到了狼群,还跟它们挥挥手。
喂、喂,就算那是黑泽哥的狼,也未必会给我们面子的,赤井哥说他被咬了好几次呢。
狼群往某个方向去了,而那个方向,刚好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我们又走了两天的路。
风雪中很难确定自己的位置,往往能找到过夜的地方就暂且休息,幸好这座雪原的野兽大多不会袭击活人,在黑泽哥的“地盘”上尤其如此。第三天,当太阳升到最高处的时候,我们远远地看到了黑泽哥的小屋,但是——
就在视线的尽头,纯白的雪地上,那座小屋被正在燃烧的赤红色火焰覆盖。纵然寒风刺骨,我也隐约感受到了将灵魂与理智一并燃烧殆尽的热度。
(话到这里就停止了,只有几个未能真正落笔的点,和一片殷开的墨水。)
(后面的内容换了一支笔来写,墨水的颜色变成了暗蓝色。字迹很像但非同一人。)
4月7日,于海拉雪原:夜莺小姐,你家被人烧了!
(似乎是侦探的人抢回了笔,但争夺的痕迹停留在纸上,一个划破纸面的长长弧线,被人精心雕琢成了三头身的小人形象。)
(穿得很厚、裹得像个球的两个旅客背着包,前行在雪地里,前方是燃烧着的小屋的简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