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莫过于此——黑泽哥看到肯定会生气,没关系,我不会让他看到这本笔记的!(似乎是时隔多年后的小字备注:他确实没看到。)
总之,我推断那位老学者也是那所学校的人,就算没有,灰狼先生的母校也会提供一些线索。黑泽侦探俱乐部是茶会的一部分,或者说就是正在活跃的茶会成员组成的群体,我想大多数人都会给我、给诸多名侦探一点小小的面子。
下午,我们去了隔壁的小镇,就是灰狼讲述的故事里,那个老人的妹妹所在的小镇。很可惜我们去拜访的时候那位老人不在,他妹妹的孙女接待了我们,并且还记得前几天的灰狼先生。
主要是记得老人说灰狼先生不是什么好人,再见到的时候别给他开门。幸好灰狼先生没来。
不过这次也不算无功而返,那位姐姐给我们讲了祖母过世前提到的一些事,也包括“海拉小镇的诅咒”爆发前后发生的事。
她说:我的祖母是一名医生,海拉的事发生后,她加入了救援队,想回去找到那里的家人,可除了当时不在海拉的兄长,她找不到任何活人。后来,她花了几年时间研究海拉那件事的真相,最终得出了结论:杀死他们的不是诅咒,是一种病毒。
我问:病毒?等等、可以确定吗?当时不是把所有的尸体都……
她说:祖母留下的手记里有明确的记录,她用后来在雪原里发现的尸体进行了研究,只是她认为这种东西没有留下的必要,就销毁了所有的样本。这种病毒大概是从雪原里流出的,通过冰川融化的雪水进入河流,又传递到了小镇里。它会在人体内潜伏几天的时间,然后忽然爆发,让人瞬间死亡,但其实它不具备传染性,因此这也不是“瘟疫”或“诅咒”。
快斗眨了眨眼,偷偷戳我,小声说:那这不就跟夜莺小姐说的一样了吗?
啊……我也在想这件事。
在昨天灰狼先生给我们讲的故事里,他跟黑泽哥在游轮上见面,黑泽哥说他的导师应该是组织的人,而关于海拉小镇过去那场异变的猜测,黑泽哥告诉灰狼的两种可能之一就跟这位姐姐说的一模一样。
我还没捋顺逻辑,快斗就问了:美丽的女士,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大概这么高的银发男人,头发很长,我记得他来过这座小镇,你有见过他吗?
怪盗一向嘴甜。
我叹气,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姐姐说她见过,那是大概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她祖母还活着呢。那个银发男人的长发很特别,她小时候记了很久。
二十年前……?
黑泽哥,你二十年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啊!那你还忽悠灰狼先生,说那是你的猜测,还给了他两个选择……啊,黑泽哥真是的。
我们跟这位姐姐告别,临走的时候她听说我们对植物学感兴趣,还给了我们两本她祖母手记的影印资料。至于原件,似乎是在小镇的博物馆里,她祖母在这里是一位非常德高望重的人。
快斗一目十行地翻看着资料——即使是这样看他也能完全记住,让人羡慕的记忆力,他在返程的路上就看完了,然后问我:这里真的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吗?说不定那种植物已经绝种了吧。
我说也许,起码它在外围区域已经彻底消失,所以我们才要去雪原的深处寻找。
他又问:灰原小姐真的有把握吗?而且你怎么就确定它存在呢……
我停下脚步。
海拉小镇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位置,我们在这里下车。现在两个小镇间有往返的公交车,比几十年前要方便太多。
我遥望着远处的小镇,找准角度,做了个很酷的推理动作,才在夕阳下对快斗说:按照那位老学者的手记,他用野兔等动物做过实验,大量喂食那种草药会有导致死亡的可能,但相对的,如果能活下来,改变体质生效的作用就会更加明显。
他配合地给我拍照。
我继续说:但对比一下时间,老学者捡到黑泽哥已经是那对夫妻失踪后很久的事了,不然也不至于找不到来历;那在被捡到前,毫无疑问是普通人的黑泽哥是怎么在雪原里活下来的?
人类无法在这里生存,是因为没有厚实的皮毛,无法保持体温,而且也做不到在这种环境下觅食。就算叼走小只黑泽哥的狼愿意让他蹭饭,狼群也给不了他生存需要的营养和温度。
因此,在被捡到前,海拉的芬里尔就吃过那种植物了,而且不少。
但就算是在数十年前的雪原,那种植物也不是随处可见的,雪原里能充饥的植物,只要肯挖还是能找到不少的,至于肉类……按照年龄和当初的时间推断,那时候的黑泽哥应该还没到能野蛮地消化雪原里未经加工和烹饪的动物的可能。
那黑泽哥吃下的草药是哪里来的?狼群帮他找的?不,是那个调查团队带的,从雪原深处带回来的。
他们在雪原里待的一年,向帝国理工学院提交了几分报告,其中一份报告就提到了很像FairyLies的植物,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那是较为早期的报告,他们一定采集了样本,放在海拉小镇,也寄回到学校了,不过我们没找到帝国理工学院的样本,或许它早就被使用、研究,损耗到消失了。
而在调查任务被迫结束的时候,调查团队的幸存者中有两个人先与学院联系,然后那对夫妻坐车带着他们的研究成果和孩子离开小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遭遇了雪崩——按照灰狼的描述里黑泽哥的说法,他们两个实际上是死于枪击。他们遇到了意外,黑泽哥幸存下来,可能是被藏在了哪里。而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他们或许是……将作为样本的草药留给了自己的孩子吧。
毕竟样本都还能采集,具体在哪里另外两个同伴也很清楚,但孩子是能活下来的唯一希望。最后,那对夫妻死了,他们的孩子活了下来,甚至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
考虑到已经很多年没人抵达过雪原深处,被称之为“龙之骸骨”的地方,我想那里的药草或许还没有绝迹。
快斗把我推理的过程录了下来,把相机还给我,又嚷嚷着质问:所以你也根本不确定吧?!就为了这种事,你要孤身一人跑到这么危险的雪山里来,小心夜莺叔听到了敲你哦!
喂、喂,这种时候又叫他叔了啊。
我举起相机,拍了一张气呼呼的快斗,说好啦好啦,你这不是也来了吗?是你说的,怪盗先生,我们两个可是共犯。而且这是目前让使用APTX4869后活下来的那些人恢复的唯一希望,当时有很多人服用了APTX4869没死,但他们的身体被彻底破坏,甚至无法正常生活,只要……
“只要找到它,他们的身体就有望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长不大的玛丽阿姨也有变回去的可能”——我本来是想说这句话的。
但是,就在相机的镜头里,我看到的不只有快斗的脸,还有后方、海拉小镇的方向,突兀升起的一截黑烟。那里是,旅店的位置?
不好。
别的不说,灰狼先生还在里面睡大觉呢!他不会现在都没醒,被那伙人追到下落、烧死在里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