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iper。”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记得告诉我参观时间,我好提前——”黑泽阵站起来,就要往地下室走,却被赤井务武拦住了。
赤井务武把他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你家的小女孩要来看你,不是别人。我让她来了。”
黑泽阵:“……”
赤井务武指出:“你在应激,是东京那时候的事……还是在组织里的事?”
乌丸莲耶把琴酒当一件漂亮东西拿给别人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不过只是这种程度,而且他们彼此也相当了解,Juniper没必要在他面前发脾气。
赤井务武若有所思,又问:“记忆开始衰退了?”
银发少年转过身,不快的表情已经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才会显得这么烦躁啊。赤井务武想,他到底是在给维兰德养儿子还是养不会说话的野生动物,Juniper擅长忍耐又不愿意说自己的情况,每次他都只能靠问和猜,要不然还是叫维兰德掀开并不存在的棺材板自己养吧?
黑泽阵听到赤井务武的问法,微微眯起眼,语气不善地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新的药物可能会导致你的记忆衰退,不过刚开始不会很明显。只是暂时的副作用,停药就会恢复,但这段时间刚好也能压制你的记忆能力。”赤井务武解释道。
“为什么现在才说?”黑泽阵显而易见地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
“只是可能,药物未必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赤井务武顿了顿,“而且我也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件事。”
习惯了能完全记住东西的记忆能力,忽然回到原本的程度——甚至不如曾经,Juniper面临这样的落差肯定会觉得不适应吧。赤井务武确实没忽略这点,但他本以为黑泽阵不会因此感到不安或者烦躁,毕竟A。U。R。O的训练里本就有记忆操作的部分,可事实证明他错了,在这方面黑泽阵反应比预计中大很多。
黑泽阵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整理着他的记忆。
其实他的记忆依旧不怎么受控,想要翻阅的时候总会闪现他主观上并没有想找的东西,或许那是他潜意识里想看的内容……但在这种情况下,从大量混乱的记忆中寻找缺损的部分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他能分清所有记忆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也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出现的幻觉,但无数次回忆和重复下来,他迟早会搞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根本没有发生的事。
……更不用说现在可能忘记什么了。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睛,问:“忘掉的记忆会怎么样?”
赤井务武回答:“这是针对特殊情况研制的药物,只经过了动物测试和志愿者服药的短期观察,就目前的情报来看——因此损失的记忆没有恢复的可能。”
黑泽阵的声音立刻就冷了下来:“我不会再吃这种东西。”
他有不想忘记的东西,以前的、现在的,或者说不能失去的东西。
一片寂静的雪原,一些早就褪色的回忆,一群吵吵闹闹让他头疼的家伙,至于乌丸集团的事,那根本就不重要,全忘了也没关系。他的卧底工作已经结束了,不再需要强迫自己隐忍下去,所以他也不会再容忍自己因为这种理由失去什么。
黑泽阵看着想说什么的赤井务武,重复了一遍:“别想让我再吃这种东西。”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吃药。”赤井务武淡淡地说。
“那不一样。”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餐厅里蔓延,似乎下一秒就会打起来,不过赤井务武究竟是没动手,黑泽阵自己经常不记得,赤井务武还记得维兰德的儿子是来养伤的。
他妥协道:“先吃完这些,没有效果我让他们换药。”
黑泽阵说可以,转身就走,下楼的时候反手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被留在餐厅里的黑发男人叹气,又看到手机上赤井秀一已经离开洛杉矶,在郊区失去踪影的情报,总觉得自己养的孩子没一个是好对付的。真纯也是,上次在美国遇到她,她抓着多日没见的父亲就问你是不是贝尔摩德,赤井务武:……
他当然不是贝尔摩德,还有贝尔摩德,你到底假扮我跟我女儿见过多少次了?
唯一省心的就是秀吉,但他不能跟秀吉见面,那是他最敏锐的孩子,一旦见面秀吉就会察觉到很多,至少现在还没有回去的必要。所以玛丽……MarytheGreat,再辛苦一段时间吧。
他离开诊所,走到小镇的街道上,边走边拨通了某个基金会后勤主管的电话。
“药物的改进还没有成果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你知道难度有多大吧?我们已经尽量削减副作用了,但谁也不知道他的情况还有多少时间,真要冒险改动的话风险谁来承担?”电话那边的人抱怨起来。
“我知道,所以麻烦你了,尽量让他好受点。”
“总是这么说——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我认识他比你还早呢,维兰德带他来见我的时候他才那么小一只!”
说话的人甚至虚空比划了几下,手臂挥动的风声被忠实地传进了听筒里。
赤井务武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这位是维兰德时期就在基金会的老人,知道的一些往事比他都多,当然也对Juniper这根A。U。R。O剩下的唯一独苗有深刻的感情。
他点点头,问:“所以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