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头发的小女孩动作顿了顿,转过头,本想说点什么,却在那片银色映入眼中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飘逸到可以去做洗发水广告的银发,那像是在盐滩生长的黑色枯木味道,那冷淡到极点的声音,都指向了她认识的、占据了她人生大部分阴影的某个人。
他是——
提着江户川柯南来见她的琴酒!而且是已经变小的版本!别问她为什么能确定这就是琴酒而不是琴酒的亲戚,当年琴酒亲口跟她说过自己全家就一个人,压根没有任何亲戚!
难道说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琴酒是来杀他们的?组织已经、等等,那博士、那群小孩,毛利一家,还有他们这段时间里接触的其他人都……
在雪莉震惊、茫然和恐慌的表情里,黑泽阵看了一眼药瓶上的标签,发现是救心,就皱眉,说:
“别乱吃药。”
这种药又不能拿来当糖吃,黑泽阵很清楚,雪莉、她姐姐,还有宫野夫妇,谁都没有心脏病,用不着吃这玩意。
雪莉那就是每次见到组织成员都会紧张的老毛病,来源于她小时候的某件事……当时她跟着黑泽阵从美国回日本,同行的组织成员是黑泽阵的临时搭档,那是个热衷于杀人掏心还喜欢吓唬小孩的神经病,黑泽阵看雪莉被吓得够呛,就在回去的路上找了个机会把罪魁祸首的情报卖给了FBI。
那个组织成员的代号是爱尔兰九世,这个代号的使用者因为换得太快,每次他们都得上个编号才能知道说的是谁。总之,爱尔兰九世最终被FBI解决了,但给雪莉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搞得雪莉对所有组织成员都产生了心理阴影,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怎么想都是爱尔兰No。9的错。
黑泽阵把江户川柯南啪的一下放到雪莉旁边,说:“这是你养的小……你的同学对吧。”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雪莉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心想自己应该没吓到她吧,就伸出手去,摸了摸雪莉的脑袋。
雪莉看起来都快坐不稳了。
怎么了?
黑泽阵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还不错,雪莉不至于吓成这样,是低血糖吗?
他想着,从风衣的口袋里找了块诸伏景光硬塞的巧克力给她,然后说我走了,转身离去。
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走在樱花飞舞的街道上,就像强行用电脑程序嵌合在一起的图画,属于寒冷之地的漆黑色块与周围的环境都格格不入。
“灰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脚步声逐渐远去。
“灰原?灰原你没事吧?你先冷静点,他应该不是琴酒……宫野?!”
一直到那个银发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之后,这个世界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灰原哀往后靠在长椅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
她忽然又坐起来,抓住正在试图跟她说什么的江户川柯南的衣领:“你怎么会跟琴酒在一起?!”
江户川柯南看到她回神,不像是被吓懵的样子,才松了口气,说:“那是我在医院里遇到的侦探啦。我想他应该不是琴酒,如果他是琴酒的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我们吧?”
“不可能!他就是琴酒,我是不会认错那家伙的!琴酒还活着,而且跟我们一样变小了!”灰原哀咬牙切齿地说。
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她还是能认出来——她、保、证!
江户川柯南看她这副模样,托着下巴,说:“可是他不认识工藤新一,琴酒不可能不认识工藤新一,而且他自称是个侦探。琴酒会说自己是侦探吗?”
而且他说自己是工藤新一!
江户川柯南鼓了鼓脸,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灰原了,等他能变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让怪盗基德等等冒用他的身份的人好看,狠狠地破他们的案!
灰原哀闭上眼睛:“会,他不但会自称侦探,还曾经伪装成一位德国侦探‘诺瓦利斯’参与了侦探聚会,从头到尾没露任何破绽,而且因为在那场聚会里他徒手制服了两头熊拯救了在场的人,到现在侦探界还流传着他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
没想到琴酒还有这样的一面,但肯定是任务需要吧,你看贝尔摩德还是明星呢。
他说:“但他摸了你的头,琴酒会做这种动作吗?”
灰原哀重新睁开眼睛,往江户川柯南那边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会,就在他杀人之后。”
她还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天,那年她五岁,跟琴酒从美国回日本,同行的是个代号为爱尔兰No。9的组织成员。爱尔兰No。9很喜欢跟小孩聊天,跟她讲了一路的故事,给她买了糖,他很喜欢吓唬小孩,但都是在开玩笑;相反,当时二十岁的琴酒总是冷着一张脸望向窗外,什么话都不说,看她的目光都是冷的。
然后,就在回去的路上,爱尔兰刚要上车,就被人远程狙杀——毫无征兆,血溅到她身上,琴酒说让她自己把脸擦一下,接着自顾自给那位先生打电话,说新来的爱尔兰是FIS(俄联邦对外情报局)的间谍,被FBI的人干掉了,最后琴酒打完电话,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走吧,已经结束了。
这件事以及琴酒摸头的动作直接成为了她童年的创伤,导致她对组织的成员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江户川柯南:“……”
听起来很符合琴酒的人设,但刚才走掉的那个很像琴酒的少年是去救人的,而且他还配合警方救了医院里的人,怎么看不像是会忽然暴起杀人的神经病吧。
于是江户川柯南想了想,又说:“但他给了你巧克力,琴酒会做这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