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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0(第4页)

稚陵冷嘲说:“玩笑?我这个人,开不起玩笑。”说着便要关门,怎知又被缪老太太给挡了一挡,她着急道:“姑娘,算老婆子求你了!”

缪家母女压根也不晓得稚陵的身份,只是晓得开罪不起,昨日那事发生后,缪老太太提心吊胆一整日,生怕牵连到自己的荣华富贵,——退一万步说,荣华富贵若是失去也就罢了,只恐性命都要丢了。

稚陵不欲多言,心里一想到缪娘子不清不楚的那个传言,便如鲠在喉,气性儿上来了,啪的一声关上了屋门,把她们两人都关在了门外,心里恼恨想着,她们怎么还在她家里呆着,怎么还没走。

她扣上了门,听到有下楼声,又徐徐走到窗边去,黎明时分,下了雪,冬天的天色要明亮一些,洁白雪光中,可以望到院子里,一玄服男子正在练剑。剑气萧瑟,划过时,雪风乍起,飘飘起了一层白而密的雪幕。

时过经年,即墨浔这个习惯竟然保持这么多年,委实难得。这三十来岁的妇人立即叉腰叫道:“喂!”

稚陵蹙着眉,下了楼,迎面却先碰上了客栈那个堂倌,愁眉苦脸地说:“哎哟,姑娘,这下可糟了!”

“怎么了?”稚陵扶着栏杆,掩下两声咳嗽,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睁着乌浓的眼睛,微微歉意地笑了笑,“小二哥你放心,刚刚差点砸到那位娘子的事,我自会负责的。”

她说话声音温柔轻轻,像片风里絮一样不着重量,等说完,却不可抑制地又咳嗽了两声。那堂倌压低声音,眉头却拧成个川字:“那位缪娘子可不好惹哩,她有人撑腰。”

稚陵又想起来前几天听来的零零散散的传言,说那妇人是哪位大人物的外室——但确实是她这次差点误伤了对方,对方占理,她便说:“既是我的错,不管她有没有人撑腰,总得赔她才对。”

他的剑益发萧瑟冷厉,从前还有许多花里胡哨的招式,看起来格外晃眼,现在通通都没有了。

堂中仅剩下了她和观主两人,观主才缓缓地开口:“薛姑娘的来意……贫道大约猜得到。”

稚陵不由得眼前一亮:“那,道长,有办法么……”

桐山观主捋了捋胡子,慈蔼目光落在她跟前,微微一笑,说:“有。只是要花费些时间。”

稚陵说:“是配药!?”送不出去了。

昏烛摇晃,终于开口,嗓音沙哑:“不用追了。”

红烛烧到了尽头,噼啪爆了一下,彻底熄灭。

稚陵被声音惊到,抬起眼睛,朦朦胧胧中,船行江里的水浪声清晰入耳,她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怎么又睡着了。”

她近来格外困倦。

客船摇晃着,她望了一眼,似乎长夜将尽,心头意外一刺,不知怎么回事。她借着窗外微光看向了床榻上躺着的男人,钟宴伤了好几处,那些杀手的暗器上似乎淬了毒,不过太医说不严重,只是解毒要多费一些心思,他们云云一堆,她似懂非懂。

除了“细心调理”这四字,她却听得明明白白。

这一回他们好不容易可以走了,况且……走了这么多天,不曾遇到追兵,即墨浔要么是自顾不暇,要么是放弃追过来——无论是哪个原因,既然远走,旧事也不必再提了。

钟宴自然要回西南镇守,否则西南周边那些小国,指不定要兴风作浪,那可不好。

但钟宴也跟她说过,他打算辞了官——即墨浔准不准,他都要辞,届时与她去家乡隐居。若是她爹爹愿意,致仕以后,也可一并来,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钟宴的原话是:“我原本就是因你才决心离开宜陵,答应父亲,建功立业。如今,你我的心愿已成,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

她问他:“我的心愿,我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

他咳了一声,目光轻柔地望着她:“是你。”

沿运河南下,取道宜陵,去故乡看一看,再到西南去。

观主点了点头,稚陵疑惑起来:“难道不是什么‘姻缘’……什么‘因果’么?道长从前跟家父家母说的……”

观主笑着摇了摇头,说:“世事变幻莫测,从前是从前,今日,是今日。”

稚陵暗自嘟囔,早知道就早一点来了——也不至于四处相亲,碰到好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她自是满心感激,便又问道:“那,配的什么药,大概要多久?不知麻不麻烦,若是麻烦,烦请道长给一张方子,我请爹爹帮忙。”

观主闻言,笑说:“姑娘不必担心,算不上麻烦,只是耗费几日时间。这几日,姑娘可安心在观中住下,贫道进山采药,三四日可归。”

“只要三四日?”

稚陵喜出望外,不由抬手抚了抚胸口,差点高兴得晕过去。

观主他允诺此事,现在他得了闲暇,立即换了装束,动身出发了。

这叫稚陵心里佩服,九十六岁的老人,尚有如此说走就走的魄力。

她回头将这好消息正要告诉钟宴,他等在回廊底下,她刚张嘴,就看到钟宴身后,鬼一样出现的白衣男人,幽静地望着她。

稚陵不由想起刚刚观主意外透露出,即墨浔的事情已经结束,那么他到底为着什么事?

他数月前就来了,难道一直没有回京,待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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