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后,自车上走下一个年约四旬、面白无须的男子,做内监打扮。
这内监手上恭恭敬敬拖着明黄的圣旨。
看守大门的门房见状,登时一惊,慌忙将来者迎进去,又忙不迭地去报信。
听说宫里来人,还拿着圣旨,平江伯和老太太等人俱是惊讶异常。
现任平江伯只在朝中领了个闲职,每天只用去点个卯,基本不涉政事。
自老太爷过世后,平江伯府已有将近五年不曾接到圣旨了。
此次忽有圣旨到,众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不迭布香案,准备领旨。
却听宣旨的太监嗓音尖利,笑眯眯问:“韩氏可在?快让她出来接旨。”
平江伯迟疑了一下:“公公,哪个韩氏?”
“前杭州知府韩麒之女,周伯爷您的外甥女啊。她不是现居府上吗?”
平江伯一怔。
这圣旨是给穗穗的?宫里怎么会突然给穗穗下旨?
见他神色有异,太监不解地问:“怎么?莫非韩氏不在府上?”
“不不不,她这三年一直住在寒舍,只是昨天刚去京郊白云庵给老太太祈福,还未归来。公公稍待,我这就派人去请她回来。”
平江伯稳了稳心神,匆忙命人去白云庵接人。而他则又亲自招待这位姓夏的公公。
一时之间,平江伯实在是猜想不出圣旨的内容,心内又着实好奇、担忧,便忖度着出言询问:“敢问公公,皇上下旨,到底所为何事?”
夏公公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等待会儿宣读了圣旨,周伯爷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轻啜茶水,闭目养神。
平江伯也跟着笑了笑,心里依旧没底。他只能安慰自己,看夏公公这神态做派,大概不是坏事。
——
在白云庵的第一夜,韩听雪睡得并不安稳。
寮房的床铺偏硬,刚睡上去不太习惯。她夜间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勉强睡着。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中,就听到了白云庵里敲钟的声音。
这时候还不到五更。
韩听雪听慧宁提过,晨钟之后,庵堂里的女尼就要进行早课了。
她如今在白云庵里念经祈福,也不好太过惫懒,自当和众人一起。
因此,韩听雪匆匆起床,快速洗漱后,也去了众女尼诵经的殿内,跟着一块儿念经。
她并不笃信佛教,只平时偶尔会帮外祖母抄一点佛经。
这会儿在白云庵里,耳畔尽是诵经声。她也跟着念一些,不知怎么,心里涌上阵阵的凄凉。
过得好一会儿,韩听雪才回过神来,心内暗道一声罪过罪过,佛祖莫怪。
定了定心神,她摒弃杂念,认真诵经。
早课结束后,韩听雪随慧宁等人去用早膳。
这是非常简单的素斋。
据慧宁介绍,平日里吃的青菜都是庵堂弟子自己种出来的。
韩听雪暗暗点一点头,还跟着慧宁一块儿去浇水,顺带看了看后院的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