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陈忽然有些好奇,“我曾见过他吗?”
“你当然见过他。”
殷陈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此人的回忆,她到王庭之后,那个已经年逾八旬的中行说已经被驱逐。
伊稚斜手段狠辣,他夺位之后,将从前跟随军臣和于丹的人都逐出了王庭。
殷陈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年过八旬的老人死在荒无人烟的大幕之中。
或许被驱逐,只是他与伊稚斜演出的一场好戏,他早已做好了重回大汉的打算。
殷陈想起来了,她是在右贤王地见过一个白发苍苍的萨满。
他曾在伊稚斜身边徘徊,也曾多次有意无意地看向她。
彼时的殷陈故作低眉顺眼,早已将所有的匈奴贵族人的脸记下,却没有仔细看那个萨满的脸。
他早认出了自己了吗?
“真正的李蔡死在了幕南之战中?”殷陈又问。
“你果然都猜到了,那我猜大汉皇帝也早就猜到了,中行说要完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殷陈竟看到他面上闪过幸灾乐祸的神情。
“那他为何不走?”
“他一个叛国贼,早已没了去处。但至少现在还不会死,他手上还掌握着大汉皇帝感兴趣的物件,大汉皇帝暂时不会杀了他。”
“所以,他当真掌握了长生之术?”车内闷热,反扣在身后的手开始阵阵发麻,殷陈转了转手腕,好奇道。
“你问错人了,若有机会,你或许可以亲自问问他。”那人掀开车帘,夕阳已经沉没,一丝凉风送入车内。
“我们在向北走。”殷陈斜眼看向外边景色,“陈长公主无端消失,现在长安应当已经乱了套了。”
“在这半月内,你消失的消息不会传到霍去病耳中。”
“那你们还真是处心积虑地挑了一个绝佳时机。”殷陈哼笑。
在刘彻眼中,她始终是个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可陈阿娇怎么办?她昨日还托淮之送信来,说正准备着阿婴的满月宴。
“在想什么?””你这张脸皮之后,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殷陈盯着他灰色眼瞳,认真道。
“你想看吗?”他忽然凑近,那张脸放大在眼前。
这张面容,与记忆中的乌尤别无二致。
殷陈示意他抬下巴。
男子挑眉,顺从地抬高下巴,她果然在下颏处看到了易容的连接处。
“你师从何人?”
“自己琢磨出来的。”他坐回原位,“出了汉境,伊稚斜的人会将你带走。”
“那你呢?”
“将你送到伊稚斜手中,我的任务便完成了。也断不可能回去受那老匹夫的气,自然乐得逍遥快活。”
殷陈竟有些羡慕他了,“那便预祝你成功。”
那人有些错愕,“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殷陈,应当会相当愤怒,咬牙切齿地咒骂,牙尖嘴利地抢占上风,想方设法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