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芦轻声道:“公主近来也太渴睡了些。义医者交代过,公主身子骨弱,为了保胎不可多加活动,她从前便是闲不得的性子,现下困在这府中,着实苦了她了。”
家宴
契据尔再次出现在殷陈面前时,殷陈正在看陈阿娇送来的一堆新物件。
契据尔已有数月不曾回过长安,他的目光扫过她已经掩盖不住的小腹,开门见山道:“李姝是军臣的女儿。”
殷陈心下一沉,确定契据尔面上并无戏谑之意,才喃喃道:“军臣?”
“她是军臣与一个汉俘的女儿,那汉俘生下她不久便死了。至于她如何辗转到达汉境,便是你该去查探之事了。”契据尔瞥见她眉头蹙起,又习惯性去摩挲指节,冷声道。
殷陈应了一声,拿出早已备好的解药递过去,“吃了这解药,你体内的蛊毒便能彻底解了。我会给你准备可以畅通汉境的过所。”
契据尔没有接过她手上的药盒,十分惊讶地睨她一眼,“你会如此好心让我走?”
殷陈眼眸一弯,道:“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我不能让你一辈子困在我身边为我所用。还是,你已经习惯了被我差遣,舍不得离开?”
听她这话,契据尔眉头一沉,劈手便要夺过那药盒,殷陈却将手一合。
他扑了个空,不满地看她,见她眼中盈满笑意,“契据尔,你会想我吗?”
“不会。”干脆了当的回答。
殷陈将药盒扔到他手中,倒了杯水递过去,“趁我现在没有反悔,快些吃了罢。”
契据尔接过杯子,就水将那药丸咽了下去,“过所何时给我?”
“待我平安生下孩子后。”
契据尔目光中带着怀疑地看向她。
“放心,没给你过所将你送离长安之前,我不会有事的。至少,你该见见我的孩子再走。”殷陈拾起案上一只漆着精美图案的鼗,她前后摇动那鼗,鼗声咚咚作响。
契据尔眯了眯眼,“你当真要一辈子留在长安了?”
“长安繁华,安逸富足,何乐不为?”
“……算了。”契据尔对她文绉绉的回答失了兴趣,“这段时间我仍在梨花坊,有事唤我便好。”
契据尔离开后,殷陈摇着鼗出神,李姝竟是军臣的女儿,那个想要搅乱大汉格局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未几,红雪领着春分进屋,“公主,春分来了。”
近段时间,春分常为她送药。
一进屋,春风将笥箧放在案上,拿出裹着的药罐,往碗中倒了还冒着热气的药递过去,照例与她说起外面的事,“东市近来十分热闹,有许多西域来的商贾,听闻廷尉要在横桥两侧开辟新市呢。”
殷陈对这个倒是十分感兴趣,她一口闷了药,含着红雪递来的饴糖,“河西归了大汉管辖后,西域各国往来的商贾行走确实便宜了许多。”
“东市有一西域人新开了一家炙肉馆,手艺绝佳,每日都客人爆满。母亲和义医者说了,待公主能出去走动时,我们便一齐去吃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