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裴垣笑着打掉了江潮的手,看了眼百米之外的宫门,“我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被皇上猜忌。”
“此话怎讲?”江潮虽练得一身好功夫,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却没有裴垣多,一时就不能理解裴垣所说的这句话。
“我担心皇上会物伤其类。”裴垣就叹了口气,一个翻身上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细聊。”
江潮一听,也发现自己有些鲁莽了,于是他也上了马,跟着裴垣骑马出了城。
城外有块空地,是城中各府公子哥们平日里跑马遛马的地方,可因为天气寒冷,又覆了积雪,此时也就空荡荡的没有人。
前世的裴垣,每每心中有了积郁之气时,就喜欢在这里策马奔驰,在跑上四五圈后,心情就会开朗几分。
因积着雪,裴垣不敢让马儿在这雪地里奔跑,也就双腿一夹,让马儿慢慢地往前走着。
江潮则默默地跟在他的身侧,没有多言。
在确定了这块空地上只有他们二人后,裴垣就同江潮道:“策动鞑靼大妃宫变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孟德全知,我没有告知皇上,担心的是皇上若知道我们三言两语就能挑动人心,会对我们心生忌惮。”
江潮就想到了刚才裴垣说的那句“物伤其类”。
“应该不会吧……”江潮下意识地说着,却发现自家的情况和那位鞑靼大妃的娘家惊人的相似,不由得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向裴垣:“你以前也没去过鞑靼都城,也不认识那鞑靼的大臣,又是如何笃定他们会听你的挑……建议?”
那自然是因为上一世他们就干过这事,只不过是失败了。
上一世,哥蒙带兵南下后不久,鞑靼老皇帝却因为偶感风寒病倒了,只不过一开始并没有人将这一消息告知哥蒙。后来哥蒙埋伏射杀了江伯卿父子,在战场上更是节节胜利,却不料鞑靼老皇帝的病却是越来越严重。
那鞑靼大妃特木珠是继妃,如今正值壮年。以鞑靼的传统,老皇帝死后,她必须要改嫁给继任的新帝,而她的儿子则会被放逐到遥远的部族,此生都可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于是她趁着哥蒙在外打仗的机会,亲手捂死了尚在睡梦中的老皇帝,联合兄长里克意图扶持自己的儿子巴亥上位。
这件事却走漏了风声,哥蒙收到消息,不再留恋战场,而是直接带兵杀了回去。杀死了继母特木珠和弟弟巴亥,更是清理了那些拥立巴亥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解了大燕朝的西北之危,不少茶馆里的说书人将这一段编进了故事,并津津乐道。
但这些,这一世的裴垣却不能说给江潮听。
他只得淡淡地道:“因为这是人性。”
鞑靼大妃上一世能捂死鞑靼的老皇帝,那么这一世也可以。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绝对不是在一朝一夕间做下的决定。而裴垣所做的,不过是给特木珠和里克他们添了一把火,把他们心底的欲望之火给烧了起来。
更何况,这一世的哥蒙被擒了,帮他们扫除了夺权的最大障碍,就更能让特木珠放手一搏。
但这其中,起到最关键作用的却是孟德全。
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同鞑靼人做着皮草的生意,即便是两国关系最差的时候,他也没断了和那边的联系。也正是他找来了人脉,让裴垣见到了特木珠的兄长里克,这才成了后面的事。
这里面的事,换了任何一位皇帝都应该无法泰然处之。
所以裴垣选择了避而不谈,将这一切都归结为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