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的话让姜宁暗暗吃了一惊。
这些年她虽然能感觉到外祖母不喜欢二舅母,可外祖母这么直白地把心中的不喜说出来,却是第一次。
但她一个做小辈的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当成没听见的样子,继续陪着外祖母说笑。
虽然姜宁和外祖母说的需要三五日才能将屋子腾挪出来,可她实际只用了两日就将江妍原本住的那两间屋子收拾了出来。王秀儿欢欢喜喜地搬了进去,为显亲昵,她还特意送了姜宁一盒果子酥,还将姜宁身边的人都打赏了一遍,就连干粗活的婆子们都有份。
“哼,就这么点钱也想收买人心!”喜鹊却把得到的红包丢在了桌子上,一脸的不屑。
“怎么了?嫌少?”姜宁笑着打开那荷包,发现里面是两个七八分的银锞子,“这不比我平日打赏你们的时候大方多了?”
“这怎么能一样!姑娘您打赏我们,那是我们的差事办得好。而她……”喜鹊就朝着对面努了努嘴,“我们与她非亲非故的,却这样打赏我们,我总觉得是她憋着什么坏。”
“你呀!别总把人往坏处想,人家什么都还没干呢,你倒先给人定上罪了?”姜宁就笑着把那荷包塞回到喜鹊手里。
“可我也觉得喜鹊的担心有道理……”正在收捡着屋子的杜鹃也停了手里的活,“王家的这位表姑娘以前可没少跟着二姑娘挤兑您,谁知道她这一次是安了什么心,非要和咱们挤在一处。”
见她们一个两个的都防备心十足,姜宁也收了说笑的心思,同她们正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对面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我们就不能主动去撕破这个脸皮。我懂你们的担忧,可她和我一样,都是借住在侯府的表姑娘,不可能和妍表姐一样处处与我作对,更何况如今的妍表姐也收敛了很多,所以你们也不用草木皆兵。”
“我也觉得姑娘说得对!”杜妈妈也凑了过来,“咱们和她们一个屋檐下住着,不可能一点来往都没有。既然她们先示了好,咱们就不能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不过是遇到了点个头,给个笑脸的事,没必要弄得太僵。”
几个人正说着这事,就有小丫鬟来传话:“大夫人请表姑娘去一趟花厅。”
花厅是侯府女眷会客的地方,往日只有别家的夫人带着小姐登门造访时,大舅母才会唤了她去,可最近没有听闻哪家的夫人递了拜帖。
姜宁心下虽存疑,但还是换了身衣裳去了花厅。
在花厅外,她就听到了父亲姜闵中的声音,姜宁就猜出了父亲此番的来意,但她还是故作惊讶地掀了门帘,唤了一声:“爹爹?”
姜闵中先前为了躲那些给他做媒的人在永安侯府小住了一些时日,待那些人知难而退后,他又搬回了北二胡同。
而此番过来的他,明显有些着急上火。
等不得姜宁曲膝行礼,他就拉了她问:“阿垣有没有托人来找过你?”
“什么?”姜宁继续装迷糊,一脸不解地反问:“发生了什么事?师兄何事要找我?”
见她完全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姜宁的大舅母就在一旁担忧地解释:“裴公子给你父亲留了一封信,说要去西北找你大舅从军。”
明明是知情人的姜宁却装成刚听闻这件事的样子,吃惊地道:“去西北?他一个人吗?西北这么远,他知道要怎么去吗?他带足盘缠了吗?路上会不会遇到歹人啊?”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姜闵中就叹气。
“只是……”姜宁表示不解地问,“这件事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爹爹为何觉得我会知晓此事?”
“那自然是因为他在国子监的同窗说,有见过侯府的小厮去找过他!”姜闵中道,“侯府中会派小厮去找他的除了你,还会有什么人?”
听到这话的姜宁神情一滞,真是百密一疏!
是要继续狡辩,还是就此承认呢?
姜宁正思量着此事,就只见白总管带着小六子过来:“大夫人,我问过了,前几日去国子监找裴公子的正是小六子!”
姜宁就半眯了眼,看样子此事是瞒不下去了。
她正思量着这件事要怎么说才能圆过去时,就听得小六子道:“是朱护卫让小的去给裴公子传一句话,说他要是想和他们一起去西北,就在第二日的卯时三刻到得胜门相会!”
“这么说,他是跟着朱护卫他们一起走的?”听了小六子的话,姜闵中哪里还顾得上姜宁,而是上前两步问。
“应该是吧……”小六子答,“小的只负责传话,其他的事一概不知啊!”
“如果是跟着朱护卫他们去西北的话,倒也不用担心路上会出什么意外……”大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我这就给侯爷去信,让他留意此事,等他们一行人到达军营,就让人将裴公子护送回来!”
“不妥!”本想在此事中隐身的姜宁忙打断了大舅母的话,“眼下战事正吃紧,此时去信,难免不让大舅分心,而且军中正是要用人之时,更不可因师兄的事让大舅派人回来……”
“宁姐儿说得有道理!”姜闵中就点了头,“这事不能给舅兄另添麻烦!”
“不如……由咱们派人去追回他们吧!”想到裴垣他们离京已有两三日,姜宁就提议着,“他们离京不久,想必还不会走太远,我们派了人去追,应该能在官道或是驿站截到他们。”
姜闵中听后就一击掌:“这个主意不错!带着阿垣,想必他们也不会走太快,循着官道和驿站寻过去,还真有可能截住他们!”
“不错!”大夫人也跟着点了头,然后吩咐白总管,“你挑几个人,让他们去追朱护卫等人,一定要将那裴公子带回来。”
“不用!我可以派我的乳兄去!他常年带着商队来往于各处,哪里都有他的熟人,让他去找人,事半功倍!”姜闵中就道。
可听到这话的姜宁却是一惊:“孟大伯回京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姜宁记得元宵节过后,孟德全就带着他的商队南下了,可若他回了京,以他的人脉,还真有可能把人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