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和沈怀景谁也没睡着。
两人像是赌气一样,一句话不说,唇都被咬得鲜血横流,没有半块儿好皮。
抛却了君臣伦理,抛却了尊卑有序,像是两个平常的死对头,恨不得将对方生生咬死在身下。
到后面,两人都是筋疲力尽,并排躺在床上。
沈怀景手背抹了下唇,带出来些血印子,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血干了。
他“啧”了一声,嘲弄道:
“阿昭这个时候不说尊卑有别,不说于礼不合了?”
姜昭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稍微一抿唇,血腥味就会充斥口中。
她费力起身,从他身上爬过去,下床找出来笔墨。
一笔一画,写着要送去上京的折子。
她坐在原木凳子上,身上只穿了单薄的长袍,写字时脊背向着桌面倾斜,身上那单薄的长袍,便将瘦削的腰身凸显得淋漓尽致。
她在灯下奋笔疾书写着折子,他在身后床上,手肘枕在脑下,用眼神描摹勾勒她的身躯。
最先知道她是女子身份时,意外之余,他只是觉得有趣。
在朝中舌战群儒,一次又一次给他使绊子的人,是个女子。
有趣之余,就只剩下利用。
这一点儿他从未对姜昭隐瞒过,她自然也能看出来,但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江和城。
和父皇说是为了微服私访体恤民情;和朝中老臣说是为了整顿东临余孽。
但正像十二所言,他来这里,确确实实是为了见姜昭。
不想每天在上京都收不到与她有关的消息,更不想再通过拦截她和沈怀柔的通信来知晓她的动向与行动,只有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东方天色将将亮了,姜昭收起笔,折子写好了,给沈怀景过目。
之后转交给十三,快马加鞭送去上京。
姜昭对他说:
“殿下,您该走了。”
沈怀景简直被她气笑了。
前脚刚利用完他往上京送信,后脚就要对他下逐客令。
他没走,下床洗漱过后,拉着姜昭堂而皇之地从房中出去,在一众衙役们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之下,进了松鹤楼。
十二从店小二手里接过来盛菜的碟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姜昭和沈怀景。
两人的唇都还红肿着,破着口子,结了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到今日江和城传出来的那些风言风语,十二在心里为两人捏了把冷汗。
用过早膳,姜昭便让黑鸦召集衙役们在衙门里汇合。
花名册送到她手里,一一清点了,姜昭道:
“着人结清俸禄,日后你们便不用来了。”
“这……”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理解姜昭怎么突然要将他们全部辞退。
纷纷上前想追上她问个明白,都被黑鸦和暗卫们拦下。
“黑鸦姑娘,这事儿弄的,我们兄弟们可都是陈云陈大人一手招进来的,姜大人他,怎么能说让我们回去就让我们回去?”
黑鸦握剑横在他们面前,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