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阳台上,江山秀盯着骆文杰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转头看向江山红:
“这家伙肯定是要行动了。
我听说,他们都是泅渡过去的,能不能活着到港城,那就是看命了。”
骆文杰这一走,生死难卜……
江山红“嗯”了一声,轻轻叹了一口气:“祝他好运吧。”
说完,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认同骆文杰的理念,但是骆文杰有追求自己个人幸福的权利,她并不希望骆文杰因此而死。
那个小密封袋,就算是她对骆文杰最后的情分吧。
江山秀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小纸条,低头看了看。
纸条抬头居中写着大大的“借条”两个字——
今借到三妹江山秀一千港元……
江山秀把纸条重新揣回兜里,也叹了一口气:“骆文杰啊骆文杰,希望你命硬点,可别浪费了……”
时间很紧,骆文杰把三轮车重新处置了以后,一路遮遮掩掩,避开边境岗哨,赶到了安县的一处红树林。
红树林位于径肚村,与港城隔着一条河流,这里是西线泅渡去港城的最优选。
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多小时就能游到港城新界的元朗。
这里还流行着一首民谣:安县只有三件宝,苍蝇、蚊子、沙井蚝。十屋九空逃港城,家里只剩老和小。
今天晚上跟骆文杰一起的,还有二十几个人。
大家都藏在红树林里,小声讨论着听到的消息。
“……大望前、马料河、恩上、牛颈窝这些村子,现在已经是无人村了……”
“我听说鹿嘴村逃得只剩下一个瘸子了……”
“我们在地里辛辛苦苦干一天,工分算下来是7角钱,我一个已经到港城的亲戚说,他们在地里干一天,差不多有70块钱港币!”
“那边的收入是我们的700倍啊!”
“辛辛苦苦干一年,不如对面8分钱……”
骆文杰默默地听着,小心地抱住胸前的一块用黑布包好的大泡沫。
他知道,他们这种水路偷渡的,叫做“督卒”,督卒过河,有去……无回!
江山红给他的那个红封牌,被他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下面。
骆文杰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胸口的衣服,瞬间感觉到这道幸运符又带给了他无尽的力量,就连耳边嗡嗡叫的蚊子和浑身的刺痒,都不是那么难耐了。
凌晨一点,巡逻的一队人从岸边走过。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藏在红树林里的这一伙人悉悉苏苏地跑过滩涂,开始往河里溜。
骆文杰也在其中,特意让自己保持在中等靠前的位置。
没有人出声,大家都尽可能地让动静小些,再小些,然后努力开始泅水……
哗,哗——
水面上,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灯光:“谁在那里!停下!”
泅水的人不敢应声,只是加快了速度。
两艘巡逻船迅速启动发动机,围逼过来:“警告你们,你们这是在叛国投敌!马上返回,否则我们开枪了!”
没人应声,大家都在奋力游着。
游在骆文杰附近的两人还在小声鼓劲:“别管他,现在上面有规定,不准乱开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