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正说着,孟亦白从二楼的扶梯上下来,目光恰好和庄淑玉的视线对上。
他的表情毫无起伏,眼底铺着一层漫不经心,言辞随意:“您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寒寒的,怎么拉着沈老师聊个不停?”
庄淑玉一怔。
她刚才急着劝沈稚,完全没有注意楼上多了个人。
二人之间的对话孟亦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又听了多少进去,也无从得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刚才自己责怪沈稚不转变心意的那句话,肯定落了孟亦白的耳朵。
不然,他也不会是这个语气。
沈稚看出孟亦白脸上的微怒,心里有几分惶恐。
她也猜得到,孟亦白一定听到了庄淑玉让她生孩子的事儿,否则不至于对自己的母亲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
但庄淑玉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人,压的住事,也没有自乱阵脚,更不觉得有被抓包的窘迫。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行为被儿子觉察,只是笑着端起杯,饮了一口热茶,才和缓开口道:“是来看寒寒,也是来看看你,正好遇见沈小姐给寒寒上课,就问了几句寒寒的近况。”
她说的很有逻辑,“你平时忙得一天到晚见不到人,沈小姐好歹也是陪着寒寒,我看她比你这个父亲都要了解寒寒,跟她聊两句怎么不行?”
“您说的是,寒寒难得亲近人,沈小姐确实要更了解孩子一些。”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嘴角明显是冷着的,“若是按照这个逻辑,那是不是过几天就该让寒寒换个母亲了?”
孟亦白眼神转移,落在沈稚的脸上。
她的神情里,有尴尬,有慌乱,有惶恐,和之前一样的胆小怕事。
他现在很烦躁,但自己又很清楚,这与庄淑玉催促沈稚跟他生个孩子无关。
他本就不在意母亲的这些小动作,也能看出来沈稚确实没有打算母凭子贵的心思,不然也不至于再三拒绝庄淑玉的拉拢。
可她那句决绝的“不喜欢”,着实让他觉得恼火。
他自认为根本不在乎她喜不喜欢,可回答时的那姿态,好似他是什么避之不及的蛇蝎。
想到这儿,他目光沉肃几分,“您突然跑一趟,除了关心寒寒之外,还有别的事?”
他猜的一点不差。
庄淑玉原本是打算让他改变心意,给周澜一个台阶下,夫妻俩早日同床共枕才是要紧事。
可过来一瞧,看到沈稚竟然在这里,庄淑玉的心思立马就变了。
她眼睛瞟了沈稚一眼,笑着开口:“聊这么久的天,把寒寒一个人晾在房间里,肯定无聊坏了。”
沈稚听出来这是要支开她的意思,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也笑着说:“那我先上去看看,再让他复习复习刚学的新曲子,就不陪您了。”
庄淑玉含笑点头:“等学熟练了,让寒寒在我们面前表演一手,就说他奶奶期待着呢。”
沈稚一走,这客厅的氛围又冷了下去。
孟亦白漠然地瞧着庄淑玉,“您这回又是揣了什么算盘?”
庄淑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有谁的孩子是这样跟母亲说话的?也就是你能耐大了,说话是一点不尊敬人。要是你爸在,你们两个非得……”
“妈,您有事说事。”孟亦白拧起眉,显然不愿提起孟远山。
庄淑玉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索性没再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