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父亲战功赫赫,近年来,虽然云贵地区少有征战,但儿子毕竟在云南手握大军,父亲怕引起皇帝的忌惮,便言辞恳切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请求他回来绵延香火。皇帝也顺水推舟,夺了沈黎的兵权。
回想起去年的家宴,母亲也是天没亮就起来忙碌,桌上摆的全是沈黎爱吃的,饭桌上更是对他嘘寒问暖。可他却全程冷着一张脸,给他夹菜更是不屑一顾,席间说道给他张罗亲事,他直接在下人面前反驳母亲,言辞激烈,起身离席,惹得母亲好一阵伤神。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养育多年,竟一点感恩之心没有!
沈清气苦,前世自己在饭桌上就替母亲打抱不平,却被父亲严厉斥责。“那是你的哥哥,从未听闻哪家姑娘能够指责自己的兄长。尤其在大庭广众之下,你去庭院中跪着。”沈清就这样凄风苦雨地跪着,任由雨水横斜打在她脸上。
这样的场面,至今回想起来,愤懑仍堵在心头。沈清一把扯下红灯笼,使劲地踏着:“接什么风,洗什么尘,他何功之有?尺寸之功为建,有何脸面大摆宴席。”
母亲急切地上前把她一把扯开:“清儿,你发什么疯!要是你父亲看见,定要罚你。”边说边赶紧把灯笼捡起来,拂了拂灰尘,吃力地把它再挂上去。
沈清气呼呼地走进闺房,呈大字似的躺了下来。春桃过来帮沈清脱鞋子,不解地问:“小姐,您和少爷之前也没有太多接触。再说少爷也已三年未归家,您怎么对他这么大怨气?”
沈清压根没听见春桃的念叨,一门心思地盘算着,然后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在春桃身边密语了一番,交代了一些事情。春桃面露难色,被沈清一催再催下出了门。
没多时,院子里热闹起来,只听见小厮们在门廊里大喊:“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府门外,车马辚辚,小厮们正在给沈黎的那车解套,丫鬟们争先恐后地给他解披风,门口一时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母亲满脸热切地看着沈黎,眼眶红红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甚至眼光从未在母亲身上停留过。沈母也不在意,跟在他后面提醒:“你父亲正在内堂等你,换身衣服抓紧过去吧。”
母亲则回到宴厅,嘱咐一众仆人谨慎点,尤其是菜要慢慢上,可别凉了才好。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母亲是左瞧右盼,这父子俩才姗姗来迟。
“快做快做,黎儿在外这么久,吃了不少苦,人晒黑了,也瘦了。如今回家就好了,一家团聚。”母亲忙招呼大家入座。父亲点点头,示意家宴开始。
沈玥今日穿着大红重工绣花群,脖子上戴着晶莹剔透的绿玛瑙串儿,色彩非常鲜明,还梳着高高的盘发髻,活像一只大公鸡带玉串。母亲看着欲言又止,毕竟姑娘大了,又不是自己亲生的,说重了可不好。
沈清看着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众人都望向了她。沈清很淡定:“今日哥哥归来,回想起起旧日与玥姐姐一起跟哥哥后面捣乱的生活,每每和玥姐姐闹矛盾的时候,哥哥总会编彩环哄我们。”
父亲似乎也沉沦在天伦里,笑意盎然,仔细打量着三个儿女,这才注意到沈玥今日浮夸的穿着,不禁皱起眉头。
尤其是两个女儿相下对比,更是天壤之别,一个如明珠生辉,一个像玉石包浆。“玥儿,你也年纪不小了,怎穿着如此不妥?为父经常告诫你们,要勤俭恭谨,你却反其道行之。你也快到了适婚的年纪,如此装束,还怎么进得了好人家?”
沈玥大好的心情被震碎,她立马红了眼眶:“是,父亲,今天哥哥回来,玥儿高兴,就想穿漂亮点给哥哥看看。”
父亲看到沈玥泪眼婆娑,语气也软了下来。“美丑暂且不论,单说这玉石,如此华贵,你如此戴着,富贵人家觉得你浅薄轻浮,贫穷人家也许会心生嗔念。”
沈黎在一旁,为自己亲妹妹打掩护:“父亲恕罪,云贵地区盛产玉石,黎儿看着欢喜,就给玥儿带了一串。许是她想让我高兴,就佩戴出来,今日之后就让她取下收入匣内。”
沈玥一听哥哥撑腰,更委屈了,抽泣起来。沈清一看,又去拱一把火:“玥姐姐可别哭啦,你瞧哥哥这么惦记你,给你的礼物都是独一份的,这样别人放在心尖上,那是高兴都来不及。”偏又沈清装作一脸真诚,让人感觉不到吃醋与调拨。
沈父虽然明显偏心原配夫人生的一双儿女,但毕竟现女人在场,也不好这样囫囵个过去,就又皱起眉头:“黎儿,一家人同气连枝,不分彼此,你怎可如此厚此薄彼?”
沈清装作无辜,连连摆手:“父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怪哥哥,哥哥能平安归来,就不枉女儿为□□夜祝祷。”
“清儿懂事,黎儿你更应懂事,只有家和,男儿才能放心闯荡。”沈黎恭敬是说是。
母亲赶忙为这尴尬气氛打圆场:“哎呀夫君,孩子们都大了,自然懂得的。再说玥儿还小,谈婚论嫁尚早,倒是黎儿,才该好好盘算着呢!”
正是这时,门前立住了一辆马车,小厮正通报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