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祎将耳朵靠近听筒,“肖丰,你去二号房说句话。”
肖丰依言走去隔壁,站在厅中,气沉丹田,声灌天门:“呔!呔呔呔!”
别说是耳朵靠着听筒的韦祎,就是站在一旁的殷濯也听到了从听筒中发出的声音。
“正常声音说句话。”韦祎和肖丰分别从三号房和二号房门探出头来,“震死了。”韦祎捂耳朵。
再次回到房内。用另一边的耳朵靠近听筒,能清晰的听见肖丰在二号房念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要抗议,这东西竟然能将隔壁的声音放大。若是喧闹些,这边偷听的人耳朵就受不了了。”韦祎摇摇头,看来此次的行程早被盯上。
“他们为何挤在此地?”
“掩人耳目罢,这是官驿,唯有公职的人才能入住,可能是官身文牒不易伪造。”韦祎道,就是因为官驿要甄别身份,才认为住在官驿安全,早知如此,不如住到罗易家里。
官驿西侧的小巷隐蔽,也许这些挤在屋内的人就通过西侧的窗户出入。
“我们四处看看,有无证据留下。”
三人忍着腌臜,在这烂摊子里四处翻找。
“原来如此,这是避火布。”片刻后,殷濯从一堆地铺里面拽出一条毛毡样的布料,乍一看像个没有花色的毯子。
殷濯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吹燃起明火,点在毡上,毛毡竟然完全点不着。“若不是此物难得,我是真想把仓库里的防尘毡都换成这个。”殷濯把这东西当个宝,恨不得把手中这块占为己有。
韦祎和肖丰都没听说过,今天见了竟有此物,立刻想到,若是用在军中,能避免多少火烧连营啊!
“此物价贵?”肖丰问。
“价贵倒是无妨,只是银子买不到。此物是西域人发明,之后也曾在各国流传。”殷濯叹道,各国都将其引为军用机密,争相垄断,只可惜当时我们这里正值朝代更替之乱,因此没能存下制作的技法。
有了避火布,昨夜的纵火怪事就变得不值一提。只要将避火布两面缝上普通布料,悬挂在厅中点燃。云攸纾没被下迷药,先醒来便先离开,一旦跳出窗户去就会被掳走。周冲中了迷药,一定醒得晚,后离开,于是得以分开二人。
两人都离开后,再进到房间内用机关将避火布卷起,火自然熄灭。
“挺有良心,没真的弄出火烧十里长街。”韦祎没好气儿,见这屋没留下其他证据,“走吧,去追。”
下楼梯时,脚步一滞,眼神望向了天字一号房。“一号房一直住着人?”
“没听到有过动静。”殷濯摇头。
走到天字一号房门前,门上挂着锁,是有官驿标识的大锁。
“一般客栈里,锁若只是挂着,就代表房没有客,若是锁着,就是房中有客人,客人锁上出门去了。”殷濯指一指这锁,“不知道官驿与我们这些民间客栈是否相同。”
“肖丰,去拿钥匙。”
肖丰冲楼下招招手,正好有个校尉正站在楼下厅中,十分殷勤地跨过横躺在地上的驿丞,从柜台里找来钥匙,跑上楼交到肖丰手里。
韦祎回忆起,那次在夜里偷看密旨的黑影子,灵活利落,身上一点气味都没有,怎么会住在三号房那种腌臜不堪臭气熏天的地方?
一号房非常整洁,床铺上没褶子,被子折好方方正正。翻一翻箱子柜子,没有其他行李,两件长衫用衣架子撑着,挂在门后。水盆里的水是干净的,擦脸的方巾折好放在了一旁。
最特别的是窗边的几案上,用粗陶的舀水缸子供着很多开得正好的艳色杜鹃花。
粗陶缸子并非官驿中的东西,韦祎记得,官驿斜对面就是卖粗陶的小铺子,这东西是结实耐用又很丑的便宜货,一文钱就能买一个。
“这等成色的杜鹃花如今市价几何?”
“韦将军,杜鹃喜冷,只能种在山顶上,沥州山少,来回运送费力,所以我们沥州的杜鹃不便宜,每支要卖七个铜板往上。”
十个铜板是一串,十串钱是一贯,抵银一两。
“这里至少有十几支杜鹃,合计快值一两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