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边,一片悲戚。诵经声不绝于耳,陈明父母手捧骨灰盒立于河边,亲友在一旁低头默哀。
当地流行水葬,将骨灰放到河中随水流飘走。人们相信,水能让逝去之人变得纯净,使灵魂脱离□□,进而开始新的生命。
周围不乏看热闹的人群,远远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死的听说是对小夫妻,不知道那个小媳妇受了什么刺激,杀了她丈夫后一把火把他们的餐馆给烧了,那火烧的,那叫一个大呦,把她自己也烧死在里面了。”
“真是造孽……”
“不过男方家也真是善良,看女方没有亲人、尸体扔在火葬场没人管,还是出钱帮忙火化了。”
不远处的水果摊前,脑袋上包了一圈绷带的光头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向河边眺望。
“我们在这边等了就么久了,那个女人真的会来吗?”
八字胡啃了一口手中的西瓜:“今天是她姐姐和姐夫的葬礼,我不信她不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总能等到她。”
一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他的脖子就隐隐作痛,手里的瓜都不甜了。
柳颂换了一身装扮,用当地买来的水布蒙住头脸,隐在人群中远远地注视着陈明父母手中的骨灰盒。
那是她的姐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再也没有姐姐了。想到这里,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让一下!”
一头板寸的年轻男人快步穿过被人群堵塞的街道,柳颂随着人群往旁边退了退,再抬头时,脑子“嗡”地一声响。
水果摊前,八字胡正死死地盯着她,手里还拿着半块西瓜。
糟了!
见柳颂拔腿就跑,八字胡把手中的瓜皮往地上一扔,一掌拍在光头的光头上:“别吃了,快追。”
柳颂如一阵风般穿过狭窄杂乱的街道,撞翻了路边的衣服小摊。
下一秒,散落在地的布料被印上了漆黑的鞋印,光头和八字胡“哼哧哼哧”地追了上去。
身后的摊主破口大骂:“赶着去投胎啊你们!”
顾不得身后的人仰马翻,三人你追我赶,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突然撞到一个年轻男人,柳颂情急之下飙出一句中文:“不好意思。”
随后顾不得男人反应,飞快地跑走。
柳颂刚拐进一条丁字小巷,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五六个东南国壮汉出现在前方的巷口。
她转过身,只见身后是一路追过来的光头和八字胡。
“她在那里!”
不是吧?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柳颂太阳穴一跳,朝另一条路跑去。
“唔……”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一把抓住柳颂的胳膊,将她拽到了两道墙壁之间的缝隙里,接着拉过一旁的破木板挡在了外面。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柳颂抬起头,面前的男人二十四、五的年纪,身高目测一米八五往上,一头利落的板寸,刀削斧凿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若是一个人五官与轮廓平平无奇,那么板寸最能暴露这个人脸型的缺点。相反,若是一个人有精致的五官和硬挺而又流畅的轮廓,这种发型则更能将这些优点展现出来。眼前的男人显然属于后者。
这正是柳颂刚才不小心撞到的那个人。
程彻修长的食指竖起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一双大而有神的桃花眼正透过破木板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