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小,谁都听见了。
徐风知迟钝眨眼,如实回答,“未曾啊。”
这半天未曾开口说过几句话的孟凭瑾忽然远远地抖落一句,“不信。”
徐风知气恼拧眉。
[一天天都在闹什么。]
她回头一看相庚不知道在笑什么,顿时觉得孟凭瑾定是在背后言语她,于是愤然道:“没娶过就是没娶过,孟凭瑾,你是不是背着我坏我名声了??”
她此言一出,孟凭瑾断定她应是真的未曾娶亲,心上郁结消散了个彻底,藏着笑眨眼间便走至她身边。
宣布阴转晴的漂亮美人娴熟地露出委屈神色,好似一只被冤枉的柔弱小兔,浅声裹上一些服软,“我没有。”
低级的示弱手段,要点是委屈乘以可怜。孟凭瑾认为,徐风知会抵不住这一套。
如他所想,他听到了徐风知无奈又无措的一句:[不准不允许…老婆你这样真的犯规。]
好使。孟凭瑾稍掩笑意,他算是发现了,这个新手段真好使。
干枯刺鼻的炭味不讲道理地往肺腑间钻,徐风知拧眉远望一眼,那俨然燃烧过什么的高台之上,立着五个架子。
通黑、风一吹便哗啦啦掉渣子,从高处掉落摔成粉末,如同枯黑眼泪,浓重的不适感强烈地叩击着每个人的心底。
相庚走得很快,已经快要拐出去,大约是受不住这气味。
徐风知也小心地护着小姑娘的口鼻,小姑娘的声音因而轻微发闷——
“五个人都死了。”
五人、五个架子。
徐风知心里升起一股凉意,迟疑发问,“因何而死?”
“是疫病。”
疫病……徐风知心中不解,可这分明是火烧过——
“他们五人,是最先得疫病的人。”
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震颤不住。
是了。她怎么忘了。在面临无从应对的灾祸时,兵荒马乱的人们首先想到的只会是杀死那个灾祸降身的不幸之人。
更何况是疫病。
滚滚浓烟仿佛又一次灼起,热浪便能将人吞吐出一层皮肉,微不足道的渺小哭喊也好、沉默可怕严肃冰冷的祷告也罢,火焰是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停下的。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诡异地内心平和着,一言不发,至诚至虔地期待着疫病能跟随这五人消失在村落里。
黑烟里跳出几粒红色火星,噼啪作响,红色的、被烧透的红,像极了模糊的血肉。
可即便是掉在谁人眼前也是视而不见,哪怕它真是血肉,是昨日还曾在一起说笑、一起做活的人的血肉。
最后的最后,灰烬的余温也无法直视,他们顶着被火熏出的眼泪,轮流上前拍一拍披着一身白布的人,以遗憾的语气长叹道:“不要怕,邪祟已经死了。”
那五人,就这样成了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