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个月,靳誉蓁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大概人总是易变,当初的骆筱和现在的骆筱不能混为一谈。
骆筱更加疑惑,半信半疑地问:“我?”
她记不得自己说过什么。
不对啊,她向来在靳誉蓁面前很注重言行,能捧高绝不贬低,就连她苦追岑述时,骆筱也能找到各种角度赞美她的坚持。
这还不够吗?
虽说她早就看出岑述的钓术,但那又怎么样。
靳家没了靳绣,日子照样风生水起,她呢?死去的是她亲生的女儿,还有她最好的朋友。
实际上她只是不想看到大家如此其乐融融,仿佛早已将那两人忘记。
靳誉蓁面色郑重,“我很少过问账目,但今天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算一算吧,我的律师在这方面也有经验。”
骆筱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面前的人与从前无甚不同,一副难得的好相貌,睫羽浓密,眉骨俊秀,肤色细腴,几乎是挑不出毛病来的。很多年前,她当靳誉蓁是她的亲生女儿,两人在仰光作伴,背着靳绣看杂书吃零食,靳绣每每生气时,她们都会站在统一战线,去敷衍那个无所不能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死于海难中。
骆筱忽而恍惚一下,终于对靳绣的死有了实感。
那个女人,她记忆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女人,死了。
这些年,她和靳誉蓁各自拧巴地糊涂活着。
“蓁蓁……”
她唤了这么一声。
就如同很多年前在仰光的那间屋子里,外面是菠萝蜜树,她们坐在窗边,商量怎么应对靳绣的回归。
靳誉蓁淡淡看她,回了句:“小姨。”
就是这句不含任何感情的话,骆筱突然明白了什么。
靳誉蓁不再被过去困缚了。
骆筱心下黯然,就像自己被最后一个亲人抛弃。
这些年她们没提过死去的两个人,假装那两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现在,靳誉蓁似乎要从那片阴影下走出来了。
而她呢?
她还在原处,一动不能动。
“你说的什么账目?跟我收到的这些有关吗?”骆筱拿出一叠账单。
这都是品牌送来的。
靳誉蓁接过来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么大笔数目,比付皎还能花。
骆筱发现她的眉峰跳了一下,不禁窘然,偏过了头。
她也是在今天才发现,原来靳誉蓁给她花了那么多钱,这还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至于骆家公司里的那些事,大多都是靳誉蓁帮忙处理的,她拿了靳誉蓁不计其数的好处。
靳誉蓁放下单子,轻声叹道:“小姨,你要怎么还呢?”
骆筱讪讪:“真要还?”
靳誉蓁诧异:“您说呢?”
骆筱没辙,可真还起来,她如今的财产不得少一大半?
靳誉蓁看上去很认真,不像会给她机会的样子。
她突然有点后悔,如果早前能跟靳誉蓁说开,彼此没有心结,情况总比现在好。
一想到待会儿回家还要面对骆家的询问,她就开始头疼了。